“那天要不是冰哥他們離你們不遠, 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還有還有,您不是撿了個小孩回來嗎,昨天冰哥也撿了個人, 手腳都沒了, 奇奇怪怪的, 您可以抽時間去看看……”
小姑娘活躍清脆的聲音給安靜的房間注入幾分朝氣和活力。
都是些日常瑣碎的小事, 聽起來有生活氣得很。
蘭遐認真聽著, 喝了幾口水,就把杯子放一邊了。
他視線下意識往窗台看去。
那裡還是有兩個花盆,一盆生機盎然,一盆光禿禿的。
“……我昏了幾天?”他突然說道。
金黛軻一愣:“有四五日了。”
蘭遐神色微變,掀開身上的薄被,甚至忘了穿鞋,快步走向窗台,只是他渾身沒力氣,差點摔倒,好在中間撐了下桌子。
金黛軻驚得喊了一聲。
“怎麽了?!”
剛才關上的門再次被推開。
聽見動靜的阿爾傑守冰趕忙進來,後者身上還穿著Q版的圍裙。
緊接著是連妖,硬把自己從門縫裡擠了進來,三人大大小小擠成一團很是滑稽,他們和金黛軻一起望向窗台。
還未來得及開心,就齊齊靜默,心不禁往上一提。
站在窗邊的青年沒有束發,長長的黑發有點散亂的披在肩上,臉色帶著剛剛病愈的蒼白,眉心微蹙,小心檢查著窗台那個光禿禿的花盆。
蘭遐伸出手按了按種子邊的土壤,感受了下濕度,發現剛剛好,他微松了口氣。
阿爾傑和其三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然後走上前來,輕聲道:“老師放心,您昏睡的這幾天,這顆種子我們輪流照看的。”
“那就好,”蘭遐仍舊有些自責,指尖輕輕地在種子旁邊的土壤上點了點。
不知想了什麽,剛舒緩的眉間卻又漸漸皺起,他低聲道:“還好有你們幾個,不然這幾天我昏迷著,萬一外面下了雨或者刮了大風……”
蘭遐抿起唇。
“不會有事的,”阿爾傑看著他,認真說,“老師把它照顧的很好。”
其實自紫羅蘭滅絕之後,關於它的培育方式、花期長短等也逐漸消失了,或許還有些種子殘留,卻再沒有人見過花開時的樣子。
阿爾傑現在隻慶幸聽了他們守冰的意見,在老師有好轉之後,就把那顆種子重新放進了花盆裡好好照看,不然恐怕今天早晨,就不會這麽安靜平和的渡過了。
“先、先吃飯吧,”守冰咳了咳,“老師您醒來的正好,我剛做了早餐,有甜點。”
連妖小聲說:“對,先吃飯。”
他這幾日在曦光蹭飯蹭得很舒服,不成想,這位肅屠在逃少主做飯居然十分有一套。
蘭遐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睛微微一眯:“你是……”
“您那天護的小孩子,我讓他留下來了。”阿爾傑說。
藏在鏡片後的那雙金瞳,在清醒過來之後,沒有那天失控的溫柔和強製的保護,溫和而清澈,像一塊剔透的鏡子。
連妖有種被看透的錯覺,他小小打了個寒顫,裝作怯怯的往守冰身後藏了藏。
“……謝謝先生救了我,叫我小妖就好。”
他心中嘀咕,他那天在巷子裡的表現是有點不對,但這個人那時候都快燒傻了,難不成還記得?
蘭遐:“不客氣。”
他笑了笑:“你們先出去,我收拾收拾。”
“好。”
眾人都轉身的功夫,蘭遐鏡片閃過一抹冷光,他輕扯了一下阿爾傑的袖子,微微傾身,在他耳邊輕且快地說了一句:“封住曦光,看好那個小孩。”
阿爾傑對上老師的目光,瞳孔微縮,隨即幾不可查點點頭。
……
如今守冰已經執掌了他們幾個的夥食,其他人的無所謂,蘭遐先生那一份,他都是分開單獨做的。
用的食材安全容易消化優先。
包括蹭吃的連妖在內,幾人圍坐在桌前,面前都擺著豐盛的早餐,葷素搭配,賞心悅目。
蘭遐看了一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飯。
他面前只有孤零零一個碗。
沉默一會,他道:“這是什麽?”
守冰介紹:“一碗糊糊。”
蘭遐:“。”
阿爾傑沒忍住彎了彎嘴角,輕咳一聲,被自己妹妹瞪了一眼。
這碗糊糊黑呼啦的一片,不知道是什麽成分,質地細膩勻稱,沒有任何需要咀嚼的東西,像是沒長牙的小孩子才吃的輔食。
蘭遐努力抗爭:“不是說做了甜點?”
守冰:“糊糊是甜的。”
蘭遐:“……”
他看向旁邊餐車上剩余的甜點,守冰不動聲色側身擋住。他又看向金黛軻幾人,眾人忙低頭吃飯,並且不約而同率先吃掉了甜點。
“……”
蘭遐看看別人,又低頭看看自己的碗,如此反覆幾次。
他試圖讓守冰明白他的意思,並且強調道:“我只有一碗糊糊。”
守冰說:“吃完還有第二碗。”
噗。
連妖差點嗆住,忙喝了口水掩飾。
“先生不想用杓子的話,還有吸管,”守冰餐具都準備的很齊。
沉默一會,蘭遐說:“我還是用杓子吧。”
掌廚的人在餐桌最有話語權,隻負責吃的人是沒有資格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