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處在深宮之中,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的兒子。
大皇子皺著眉道:“三弟那邊沒有動靜,而且,南巡的……”
淑妃拍了拍大皇子的手, “三皇子謹慎, 卻也膽小,他母妃就是那樣的性子。如今的皇后不是太子的生母,無論你們誰最終坐上了那個位子, 她都是母后皇太后, 她不會幫你, 也不會插手的, 皇兒懂嗎?”
皇后也是女人, 一邊守著活寡,一邊替自己的丈夫養著他心中妻子的兒子,即使受盡尊敬,心中又怎麽能不怨。
礙於身份,被迫賢德罷了。
“舅父那邊確實和兒子說好了,不過兒子始終覺得冒險,況且,南巡的隊伍此時恐怕已經收到了父皇病重的消息,正在趕回來,如果……”
“那就不讓他們趕回來好了。”
淑妃輕笑,“攝政王與太子頗多嫌隙,大盛朝姓應,連慎微又不可能自己登上皇位。總歸不過是在你們之中選一個繼續扶持,保住他的權勢地位罷了,這個不急。”
大皇子眯了眯眼:“母妃說得對。兒子是長子,若嫡子出事,我便比三弟高出一頭。”
如今最礙眼的,就是應璟決這個名正言順的東宮太子。
而且他剛南巡回來,地位就和之前不一樣了,應璟決已經在民間百姓心中打下了正統的身份,與他搶皇位,便是謀逆叛黨。
可他若是回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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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京城,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被有心人察覺。
三皇子府。
謀士低頭笑道:“大皇子沉不住氣了。”
“蠢貨。”
三皇子譏諷道,“不過也正好。”
京城局勢不明,攝政王跟在南巡途中,如今根本沒有表態。忠義侯府的兩個還活著呢,厲寧封不知道怎麽樣,即便兵符暫收,他父子二人在邊疆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
這個時候動應璟決,真當所有人都是死的麽。
父皇病重,又不是死了,誰能保證他沒有後手早做準備。
險中求富貴,也要看看有沒有命拿。
“此一遭,大哥怕是不中用了。”
三皇子歎了一聲,扔了手裡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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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京城中預料,應璟決在收到景成帝病重的消息之後,就命令船隊全力往京城趕回去。
雖是知道不合時宜,但明燭還是松了口氣。
風恪給主子的藥丸能撐一個月,若是按照來時的速度往回趕,無論如何都是趕不及的,偏偏主子好像不是很在乎的樣子,她並不好一直提。
連慎微:“太子那邊最近還是沒心思吃飯嗎?”
明燭:“是,聽太子身邊伺候的人說,他今日隻用了一頓。”
“皇帝病重,他不能在跟前侍疾,該是吃不下睡不著。”連慎微淡淡道。
明燭不敢吭聲,她總覺得主子話音有種微妙的冷意和譏誚。
連慎微闔眸靜了片刻。
璟決不知曉當年事,這些年,皇帝雖然對阿姐的兒子不冷不熱,視若無睹,沒有幾分做父親的責任,也有幾分怕見面傷懷的緣故。
可私底下的打點,卻都在給璟決鋪路。
畢竟是父子。
連慎微看向自己桌面剛做好呈上來的點心,“你……”
他頓了下。
“算了。”
就算是送過去,依照他和應璟決如今的關系,那小子想必也不會吃。
“還有多久到京城?”
“半月。”
明沁記得清楚,那差不多就是主子服的藥的一月之期的最後幾天了。
連慎微點頭。
天南在京城替他看著,應璟決羽翼未豐,收到的消息自然沒有他靈通。景成帝驟然病重,怕是會引出來不少有心思的人。
這次回宮的路上,絕不會平靜了。
只是不知道是誰先動手。
“給天南傳信,讓他早做準備。”
“是。”
過了會,連慎微疑惑抬頭:“還不走?”
明沁沉默道:“主子關心太子,您也該注意自己的身體。”主子的臉色一直都很蒼白,她之前都是在邊疆,暗中保護厲寧封,護了三年,回來之後發現天南嘴碎了不少,愛在主子跟前嘮嘮叨叨。
原本以為是天南失了分寸,如今她單獨跟在主子跟前不過兩三月的時間,就忍不住開始操心起來了。
連慎微笑了笑,拿起一塊點心朝她示意,“知道了,下去吧。”
明燭給他倒了杯水,這才下去了。
那塊點心被連慎微就著水慢慢吃完,船隊的夥食很好,他每日的餐中都有不少滋補之物,還有新鮮的魚肉。
他比剛醒來的那幾天好多了,除了藥,他一日三餐都在按時吃,什麽補吃什麽,不過他沒有胃口,也只是強逼著自己往下咽,把這當成了一項任務,厭倦得很。
回京後,厲寧封治療結束還要一段時間,若還想有血可放,他的身體必須要盡快補起來。
肺腔裡又有癢意,連慎微蹙眉,掏出一塊黑色的帕子抵住唇,低咳幾聲之後,喉間彌漫起熟悉的血腥味。
帕子上被浸濕了零星幾點。
每次咳出來的血跡都很少,雖然沒有感覺,但是一直這樣有些麻煩,船隊上沒有可信的太醫,而且他的身體狀況,被外人發現了又是一場風波。
在其他人眼中,大盛朝的攝政王是個偶爾會生病的體質健康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