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盛然察覺到他轉變的稱呼,看了他一眼。
“謝謝周助理。”他笑了笑,“今後有不懂的,還要多請教周助理。”
男人的臉上出現了些許意外。
“客氣了。”他道。
他當然不能領會到溫盛然話裡的深意。
溫盛然沒有多說什麽,走進了餐廳,來到了102包廂門口。
他輕輕敲了門,裡面傳來了一聲“進”。
溫盛然走進去,男人抬起頭,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alpha的目光不太讓人好受。
威壓有意無意,溫盛然站在原地,索性大大方方,任他打量。
這個態度仿佛觸動了男人,他終於開了口:“坐。”
溫盛然沒動。
溫琰看著他,目光終於溫和了幾分:“不用怕。”
“周鴻應該跟你簡單說過了。”他輕聲道,“當年母親生產,出了一點差錯,你是溫家的孩子。”
“我叫溫琰,是你的親哥哥。”
他回憶周鴻交給他的那份報告:“你叫溫盛然,對嗎?”
溫盛然停頓了一下:“我媽說,我爸姓溫。”
溫琰沉默了一瞬。
這話卻也沒錯。
但是當時的霍月靜顯然不會真的好心到讓溫盛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認祖歸宗。
調查報告顯示,霍月靜和姐姐霍月蘭一樣,都在有錢人家當保姆。
不同於性格老實的霍月蘭,霍月靜脾氣暴躁,酗酒。
她的孩子,是和現在已經因為車禍變成植物人的男主人私通生下的。
對方顯然沒把這件事當回事,霍月靜對外宣稱男人跑了,偷偷把孩子生了下來。
自然也不能跟男主人的姓。
而溫盛然是她掉包來的孩子,她並不想讓溫盛然跟她的姓。
因此,索性依舊取了“溫”字。
這是一個自小就不被家裡任何人期待的孩子。
或許是血脈相連,溫琰突然就心軟了。
“你姓溫。”他道,“這個名字很好。”
溫盛然笑了笑,看起來很清楚這個誇獎是安慰成分居多。
溫琰在心裡歎了口氣,讓服務員端了些茶點,打算先讓溫盛然卸下心防。
*
溫盛然沒什麽心防可卸。
不管是霍月靜還是溫家,都不是他正經家人。
而他正經的家人,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兩輩子加起來湊不滿一份稀薄的親情,溫盛然早就對這樣東西不抱希望。
他一邊吃茶點,一邊應付著溫琰問問題,適時表現出一個被抱錯的孩子應有的提防和不信任,感覺自己的演技已經進化成出神入化的地步。
一直到,溫琰問起了易誠。
“我聽說。”他委婉地道,“之前你跟易家那個小子走得挺近,是麽?”
溫盛然咽下了一口流心蛋撻。
“我跟了他兩年半。”他道。
“跟”字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其實溫盛然跟易誠之間更像是雇傭關系,畢竟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只有扮演黎瑜,連親吻都沒和易誠有過。
但是這話他說沒用。
在外人看來,他就是易誠的情人。
易誠自己說不定也這麽覺得,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麽生氣。
溫琰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他看著溫盛然平靜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氣:“原因?”
溫盛然想了想,簡單敘述了一下。
“我媽在我高二那年去世了,但是家裡還欠著債。”他道,“欠了一年,等我高考完,已經拖不下去了。易少幫我還掉了這筆債務。”
他頓了頓:“然後他問我,願不願意跟他。”
溫琰看著他:“然後你就……”
他把自甘墮落四個字及時地咽了下去。
“當時還不起錢。”溫盛然道。
他的語氣很坦然,坦然得讓溫琰已經維持不住原本竭力想要溫和的神色。
但溫盛然其實只是陳述事實。
這對他來說,這就是把原主受的經歷轉述。
當然,他隱瞞了一件事。
那就是易誠也是X大的學生,算是原主受的學長。
原主受原本就對他有些好感。
他幫原主受還了債務,原主受當時幾乎把他看成了救世主。
然後易誠就漫不經心地問他,要不要做他的情人。
天堂到人間,無非也就是如此了。
溫盛然對原主受的選擇不想做什麽評價。
如果是他,他不會跟易誠走。
但這是因為他的成長經歷讓他足夠早熟,有足夠的應對能力。
人與人,終究是不同的。
這家店的流心蛋撻很好吃,溫盛然一連吃了兩個。
拿過紙巾擦嘴的時候,溫琰還在沉默。
他頓了頓。
“哥哥。”他道。
溫琰的手一顫,不由自主地抬起了眼。
“我讓你覺得有點丟人麽?”溫盛然看著他,問。
這話他說得很平靜,像是意料之中。
溫琰突然就想起了黎瑜說的話。
“這本來不該是他的人生。”
他動了動唇,勉強笑了一下:“沒有,怎麽會。”
“這不是你的錯。”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家裡人不會怪你。”
“你回了溫家,就跟他沒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