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瑜明明剛剛還盯著他看了至少五分鍾,他現在說他不敢跟自己對視。
睜眼說瞎話。
……是睜眼說瞎話吧。
他等著黎瑜繼續用平靜的語氣毫不留情地對他進行不動聲色的嘲諷。
但是出乎意料的,這一次黎瑜卻沒說話。
他只是沉默了一瞬,然後就開了口:“今天晚上不行,你要睡覺了,而且,也沒有設備。”
溫盛然想要開口,他做了個別打斷的手勢,輕聲道:“誘導治療的設備雖然大部分都是數據顯示用,但是並不代表不重要。有的時候,失控和不失控就差那麽一點。我必須要對你負責,沒必要冒這種險。”
溫盛然聽懂了。
他想說,以黎瑜的自製力,其實應該沒問題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黎瑜剛剛的眼神,他不自覺地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不過……
他想。
既然黎瑜這麽說了,那就是並沒有因為誘導治療而刻意避嫌。
他終於松了口氣,開了口:“那……”
黎瑜的手頓了一頓。
“沒有介意。”他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盛然點頭:“嗯嗯。”
他已經知道了。
“但是我確實有事情要告訴你。”黎瑜接著道,“不過……不是現在。”
溫盛然一怔。
黎瑜看著他,少頃,揉了揉太陽穴,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早點睡,晚安。”
他伸手揉了一把溫盛然的頭髮,不輕不重。
這是許久沒有過的親密動作,溫盛然醞釀的話被這個動作鬧得忘了一大半。
等到他回過神,黎瑜挺拔如竹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晚安。
他在心裡默默地道。
然後,他回到了病房,睡了這幾天質量最好的一次覺。
*
第二天一早,溫盛然神清氣爽。
袁季給他發了消息,全是他打聽到的各種小道消息,他一邊咬著油條一邊看消息,然後,就想到了昨天黎瑜的話。
黎瑜說,有事情要告訴他。
他其實有點好奇是什麽事情,但是黎瑜顯然並不打算開口說的樣子,他剛剛還懷疑了人家一波,這會兒不太好意思繼續問。
不過……
既然黎瑜說會告訴他,那麽,他應該遲早會知道的吧?
這樣想著,溫盛然又放了心,抬起眼,跟進來查房的黎瑜打了個招呼:
“早。”
黎瑜看了他幾秒,如往常一般應了一聲“早”,然後轉過眼,跟著荊楚一起布置儀器。
今天是最後一次誘導治療。
所有人都很重視。
雖然溫盛然說了不熟練,但其實他聰明,學習能力很強。
黎瑜跟他說了幾次注意要點,他就基本能學會如何慢慢調節心情和呼吸,從而慢慢疏導體內的信息素。
治療很順利。
最後一次治療,黎瑜的信息素濃度到達了一期治療的峰值,而溫盛然也成功地釋放出了按照計劃能夠釋放出的信息素最大值。
病房裡是交纏的蘭花與橘子汽水,一個是濃鬱的花香,一個是清新涼爽的水果香氣,糾纏得難舍難分,甚至通過門縫泄露到了外面。
外面的工作人員默契地都沒進門,給了裡面的人一點緩衝的時間。
病房內,有了昨晚的溝通,溫盛然輕喘著,放心大膽地靠近了黎瑜。
他本來是以比較放松的姿勢在床上坐著,因為體內的空虛而實在有些受不了。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按捺住自己的生理反應,撐起身,挪蹭到了背對著著他站在床邊的黎瑜旁邊,然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對方的衣袖,算是告知了對方,自己過來了。
然後他小心地,慢慢蹭上去,用臉頰貼住了對方的背。
濃鬱的蘭花香鑽進鼻子的刹那,他舒服地輕哼了一聲,貼得緊了些。
等到儀器撤了,黎瑜說要去整理數據,離開了一會兒,溫盛然抱著膝蓋獨自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才等到了他回來。
對方換了身衣服,身上帶著水汽,溫盛然余光不經意地一瞥,發現他手背上多了個新鮮的針孔。
他愣了一愣,開口,聲音還有些啞:“你……”
黎瑜頓了頓。
“易感期到了。”他開了口,言簡意賅。
溫盛然恍然。
alpha的易感期跟omega的發情期對應,也需要打抑製劑。
他有些愧疚:“早知道把治療推後一點了。”
alpha在易感期會對omega的信息素更為敏感,也就是說,同樣的治療,黎瑜會忍得更辛苦一些。
“沒事。”黎瑜一句話帶過了這個話題,“偷拍的事,告訴你哥了麽?”
他沒忘了當前最重要的事。
溫盛然點了點頭。
“剛剛已經說了。”他道。
溫琰對這件事很重視,立即就準備給他配保鏢,順便讓人私下著手去調查他們目前的懷疑對象。
但是後來,溫盛然想了想,沒接受保鏢。
“之前我和黎瑜哥發現了他,他應該會警惕一點。”他道,“如果帶了保鏢,他可能就不會出現了,等到過段時間,那時間就拖得長了。”
溫琰愣了愣,不確定地道:“你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