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帆笑了笑,沒有再答話, 踏進了門。
客廳內跟他走之前相比沒什麽變化, 依舊安靜祥和。
仆人們忙碌著, 見到他都如常地打了招呼。
溫帆心下微松,推開了書房的門。
溫琰坐在書桌前,眼下都是沒睡好的烏青。
聽到動靜,他抬頭看了一眼,道:
“關門。”
語氣中帶著疲憊。
溫帆頓了頓,帶上了門。
他剛準備開口,溫琰就把一疊資料推到了他的面前。
“解釋。”他道。
溫帆拿過去翻了翻。
是易誠的筆錄。
還有當時他們見面時的監控圖像。
看樣子,是有人整理了完整的一份,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神色變化了一瞬,然後,就垂了眼眸,開了口:“我跟警察解釋過了。”
“哥你……不信我麽?”
溫琰頓了頓:“你的意思是,你跟易誠特地見了兩面,只是為了告訴他然然和阿瑜在一起了,易誠的供詞,都是說謊是麽?”
溫帆的手指一蜷。
他以為,溫琰就算有懷疑,也不會用這種質問的語氣。
但是溫琰雖然不算疾言厲色,對他的態度卻儼然已經翻天覆地。
還有……
他對溫盛然的稱呼。
他定了定神:“不是。”
溫琰看著他,眸色沉沉:“還有什麽?”
“還有。”溫帆抿了抿唇,“我還跟他說了很惡毒的話。”
“因為我喜歡黎瑜哥哥。”
溫琰一怔:“你喜歡……”
“高中就喜歡了。”溫帆別開了眼,“所以我很討厭溫盛然,我跟易誠說,如果他不回來就好了。”
溫琰看著他,沉默了一瞬。
“至於其他的。”溫帆道,“我不知道。”
“我找他,純粹是因為我失戀,他也失戀,我們喜歡的人還在一起了罷了。”
他的語氣自然,帶著些黯然。
像是一個真的失了戀的傷心人。
他勉強地笑了笑:“……現在,算了。現在我是真的配不上黎瑜哥哥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等著溫琰安慰他。
他知道,這是溫琰和林彤盈最大的軟肋,也是他手中最大的籌碼。
只要他被強迫這件事是真的。
他們在這件事上,對他就會永遠小心翼翼。
他攥緊了掌心,果不其然,溫琰的神色變化了一瞬。
但是很快,溫琰就重新開了口,聲音很淡:“你喜歡他,卻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麽?”
溫帆怔住了。
片刻後,他才開了口:“不是……”
“他不會介意這些,盛然之前跟易誠的事,他從來沒找我打聽過。”溫琰道,“但是你確實不該再招惹他。”
溫帆的臉色瞬間白了。
然而,溫琰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徹底變了臉色。
“你手機裡的那份錄音。”溫琰道,“是你故意去找然然錄的,對不對?”
溫帆動了動唇:“我……”
然後,他想了起來。
他剛剛接受過調查,而那份錄音可以算作是相關證據。
雖然它並不能證明什麽,但是如果溫琰仔細一些,是可以發現的。
而溫琰一定會上心。
因為他最近唯一關心擔憂的一件事,就是他。
溫琰看著他。
溫又鋒當初問他,是不是真的沒有其他可能性,其實,他的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
有的。
只是那個可能性太殘酷。
他疼了溫帆二十年。
從他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作為同樣年紀並不大的哥哥,他就開始學著照顧他。
他看著溫帆從那麽一點點大變成一個乖巧乾淨的少年。
他接受著最好的教育,擁有完整的家庭和很多的愛,那是從小長在他身邊的弟弟,他不敢相信,這樣的一個孩子,會做出為了達到目的自毀的事。
但是,隨著調查的深入。
他愈發覺得觸目驚心。
直到他上午,聽到了那段錄音。
那段錄音裡,溫帆其實並沒有說什麽,更咄咄逼人的,其實是溫盛然。
但是溫琰直觀的感受卻不是這樣。
相較於文字,視頻和聲音總是更有衝擊力,那天晚上因為情緒而被刻意忽略的東西,他終於意識到了。
那就是,他的弟弟,已經變成了陌生的模樣了。
尖銳,歇斯底裡。
哪怕是說著可憐的話,卻仍然掩飾不住攻擊性。
怎麽會這樣呢?
溫琰想。
是他哪裡做得不對麽?
為什麽。
難道僅僅是因為血緣,就可以讓一個人變成完全不一樣的另一個人麽?
溫帆看著他:“哥。”
“你不要叫我哥。”溫琰輕聲道,“溫帆,我本來就不是你親哥哥。”
這句話像是擊中了溫帆最後的心理防線。
他猛地站起了身。
“是!”他冷笑,“我不是你親弟弟,你親弟弟早就被你趕出家門了,爽嗎!開心嗎!你當初罵他惡毒,林彤盈當初罵他下賤,你們當初不是很斬釘截鐵嗎?”
“我告訴你!”他胸口起伏,“你後悔也沒有用,他不會回來了,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