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的看向大哥,生怕他再次傷心頹廢。
顧三妹也罵道:“老二你瞎說什麽呢,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想的卻是:大哥好不容易好起來,知道出門挖葛根填肚子,老二這會兒提起大嫂,萬一大哥又想不開要死不活的怎麽辦?
到時候大家還不得一起餓肚子?
誰知顧明東依舊安安穩穩的坐著,臉上沒有傷心難過,也沒有憤怒生氣,等老二發泄完了才問了一句:“那你弄到糧食了嗎?”
顧二弟一腔憤怒全憋在了喉嚨裡,整張臉漲紅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了一句:“還沒。”
又馬上給自己描補:“王麻子有路子,我們馬上就能弄到。”
顧三妹一聽,驚喜道:“真的,王麻子還有這本事?”
顧明東差點被這兄妹倆氣笑了:“王麻子能是什麽好人,他就一地痞無賴,他想到的法子要麽是偷,要麽是搶,你想跟他一起吃槍子兒。”
“我又不是傻子,真要是去偷去搶我不會乾。”顧二弟梗著脖子道。
顧明東嗤笑道:“那你說說是什麽法子?”
“他,他還沒告訴我,但他說了絕對保險,等弄到糧食咱們一家都能吃飽。”倒是沒忘記家人。
顧明東挑了挑眉,眼神倒是和緩了一些:“阿南,你既然不傻,那怎麽不想想要有保險的好辦法,王麻子他不藏著掖著,憑什麽告訴你?”
“憑你年紀小,還是憑你嗓門大?”
按照原本的命運,顧二弟可不就是傻子,被人忽悠著去偷糧食,到了地方想跑已經遲了,結果就他一個被逮住送了命。
顧二弟嘴笨口拙,被懟的說不出話來,急的漲紅了臉。
顧明東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擲地有聲道:“從現在開始,不許再去找王麻子,糧食的事情我有辦法。”
顧二弟不服氣道:“你能有什麽辦法,難不成山溝裡還有一片葛根,夠咱們家吃到秋收。”
顧明東瞥了他一眼:“你不信我能弄來糧食?”
“你要有辦法早就弄來了,還能讓大嫂……”
顧明東不提死去的人,隻問:“那我要是弄來了呢?”
顧二弟氣呼呼道:“你要是能弄來,那從今往後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就往東,你讓我往西我就往西。”
顧明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那你可記牢這句話,別到時候不認帳。”
顧二弟賭咒發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不然我就是小狗。”
說完又想起什麽,強調道:“葛根野菜可不算糧食。”
“放心,不拿這些糊弄你們。”顧明東淡淡說道,起身往外走。
“哥,你去哪兒?”顧四妹連忙追出來。
顧明東揮了揮手:“都乖乖在家待著,等我帶糧食回來。”
扔下一句話,顧明東轉身走了,走之前還沒忘記關上院門,省得家裡不聽話的孩子溜出去闖禍。
土屋裡頭,雙胞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正拿著沒啃乾淨的葛根繼續啃。
三個大的卻面面相覷,顧三妹忍不住問道:“大哥能從哪兒弄糧食?”
不是她瞧不起自家大哥,他們家大哥是真的沒本事。
顧四妹擔心的眼淚滴答滴:“二哥,三姐,大哥會不會為了讓我們吃飽飯去偷糧食,咱們快去把他找回來吧,萬一他被抓就糟了。”
顧二弟卻說:“就大哥那兔子膽子,也就比你大一點,怎麽可能去偷。”
“哼,回去睡覺,等明天他弄不到糧食,就知道我的厲害了,看他到時候怎麽擺大哥的架子。”顧二弟深刻的覺得,他們家要想吃飽肚子,還得靠他顧老二。
顧明東離開家之後,繞開容易碰到人的大路,走小道兒往山裡頭去了。
上河村依山傍水,前面的矮山頭光禿禿的,都被饑荒的百姓挖的坑坑窪窪,後頭的大山卻還綠瑩瑩的。
大夥兒都知道深山裡危險,有財狼虎豹,且地形複雜,進去容易出來難,村裡死在裡頭的男人不少,不到萬不得已,連村裡頭的老獵戶也不敢往深山跑。
顧明東一路往裡頭走,明明原主從未進過深山,他卻熟悉的像回到了老家。
周圍的綠色越來越濃,顧明東停下腳步,深深吸了口氣,臉上帶著一絲陶醉。
一股生機的力量從他胸膛中勃發,縈繞不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深山裡蟲鳴鳥叫,帶著別樣的幽深。
顧明東沒有繼續往裡頭走,而是半跪下來,將手掌緊緊貼在地上,閉上眼睛感受著大山的一切。
猛然,他抬頭朝左邊看去,眼底帶著雀躍。
再次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暗了,這年頭沒有電燈,莊戶人家也舍不得煤油,上河村變得無比的安靜,只有月光灑落,讓走夜路的人隱約看見。
顧明東拎著一隻半大獐子,往溪源鎮的方向走。
路過老顧家的時候,顧明東抬頭瞧了一眼,家裡頭安安靜靜,門戶緊閉,顯然弟妹還算聽話,沒趁著他不在家偷溜出去。
從大河村到溪源鎮不算遠,顧明東腳程快,走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要不是這具身體不給力,顧明東覺得自己能把這時間再縮短一半。
到了鎮上,顧明東循著原主的記憶走,很快就找到記憶中的那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