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王麻子家。”
顧建國一邊走一邊說:“王麻子家出事了,他媳婦打暈了劉大柱跑了,他們說跑上山了, 這不是你對山裡頭熟, 大隊長讓我來喊你一道兒上山找人。”
短短的一句話, 帶來的信息量讓顧明東都震驚。
“什麽情況?劉大柱今天結婚,王麻子媳婦怎麽可能打暈他?”
不只是顧明東驚訝, 顧建國大半夜被叫起來的時候也一頭霧水。
自從王麻子因為偷糧食被抓去農場勞改, 他媳婦在村裡頭的存在感就更低了,平時出了上工之外就不見人影。
杜萍萍成分不好,在村裡頭也沒親朋好友, 甚至跟鄰居的關系也不親近, 所以活得像是隱形人一般。
不過大河村生產隊的風氣還可以,大家跟她不親近,也沒有人無緣無故的刁難。
偏偏就今天晚上, 原本該是洞房花燭夜的劉大柱不知道為什麽跑到了王麻子家, 被打暈在院子裡。
還是隔壁鄰居聽見了動靜, 覺得不對勁起來瞧了一眼,才發現他躺在外頭,不然這麽冷的天非得凍出毛病來。
劉大柱暈著,王麻子的媳婦卻消失了,家裡家外都尋不到人。
顧明東跟著顧建國到了王麻子家門外,就瞧見圍著一圈人,不管男人女人臉上都帶著神秘兮兮看熱鬧的神情。
站在裡頭的癟老劉苦著臉,背都有些傴僂,心底暗罵這叫什麽事兒。
劉大柱已經被掐醒了,一口咬定:“我今天太高興了,晚上發了夢遊到處走,誰知道遇上王麻子他媳婦在偷人,就是那對奸夫**把我打暈了,這會兒肯定跑了。”
“叔,她肯定一直在偷人,要不是今晚被我撞破,咱們都得被騙過去。”
這話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顧明東不信。
癟老劉也不大信,從前也沒聽說劉大柱會夢遊,再說了,他媳婦又不是死人,剛結婚旁邊的男人沒了都能不知道?
他心底懷疑自己這侄兒是不是跟王麻子的媳婦有一腿,但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杜萍萍年輕的時候是漂亮,可早就被王麻子摧殘成昨日黃花了,劉大柱一個小夥子能瞧上她?
再說劉大柱就算跟杜萍萍有一腿,怎麽樣也不可能在新婚之夜過來私會。
但劉大柱是他侄子,癟老劉略過這問題。
他沒深問,看向顧明東:“阿東,看腳印他們是往山上跑了,你對山上熟,能不能帶著人去找找看?”
顧明東故作為難:“大隊長,這大半夜的上山很危險。”
他腦袋中閃過原主的記憶,那時候杜萍萍一直到過年才失蹤,而且失蹤之前弄死了王麻子,可現在一切提前了。
是什麽事情促成杜萍萍提前離開?
癟老劉臉更苦了:“那總不能不找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還找什麽啊,肯定是那地主婆子不死心,看王麻子在勞改就帶著野男人跑了。”
大半夜的,這還是冬天,男人們都不想上山,紛紛說:“跑了就跑了,反正不是我媳婦。”
“對啊,還找她幹什麽,跑了更好,免得帶壞咱大隊的風氣。”
“咱找到她指不定還不肯回來。”
癟老劉罵道:“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咱們上河村生產隊的名聲就毀了,不管她是生是死都得先找回來,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王麻子是勞改,不是死了,要是他回來瞧見人沒了鬧起來怎麽辦?”
“不管怎麽樣人還是得先找回來,等找到了該****,該勞改勞改。”
說到底,他擔心的是生產隊的名聲。
劉大柱低下頭,掩住眼底的驚慌。
顧明東瞥了他一眼,開口道:“大隊長,您一定要找的話也不是不行,可人都跑了那麽久,能不能找到就難說了。”
他心底懷疑劉大柱家拿了全部的積蓄,再加上借來的錢,才勉強穩住了杜萍萍,沒把他的婚事攪黃。
可白天一群人堵著劉寡婦要債,白小花的嫁妝錢都拿出來還了,自然會激起劉大柱心底的不滿。
劉大柱今天晚上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想把錢拿回去,說不定還打算用什麽法子讓杜萍萍閉嘴。
顧明東轉念一想,便將這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此刻劉大柱才是那個最怕杜萍萍被抓回來的人,一旦杜萍萍回來,村人們就會知道王麻子跟劉寡婦的事情,甚至還會知道他今天晚上做下的醜事。
在癟老劉這個大隊長的催促下,社員們心不甘情不願,點上火把往山上走。
夜裡頭上山危險,一群人心有怨念:“大隊長說的輕松,這大半夜的,咱們上山找人萬一磕著碰著誰負責。”
顧明東樂意見他們不滿,開口勸道:“大隊長也是為了咱們村的名聲。”
“屁個名聲,我看那劉大柱跟王麻子媳婦有一腿,不然誰大半夜的到處跑。”
這話一出,立刻有人應和:“可不是嗎,說不準王麻子媳婦不只他一個相好的,今晚上兩個人撞上了,所以才打起來,劉大柱沒打過人家。”
“這不能吧,王麻子媳婦可比劉大柱大好多歲,再說了,劉大柱今天娶了媳婦,還是個城裡人。”
“那你們說說大半夜的,他為啥去王麻子家,說什麽夢遊誰信啊,騙人騙鬼。”
“大隊長就喜歡包庇自己人,我看劉大柱的作風也不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