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鹹甜甜的味道摻和在一起,那口感簡直了,但冰涼的糖鹽水下肚,謝南山卻覺得原本昏昏沉沉的身體被注入了一股生命力。
喝完一大碗糖鹽水,謝南山總算是恢復了一些。
顧明東抹了一把他的額頭,奇怪道:“沒發燒,你幹嘛半死不活的在家躺著,想把自己餓死嗎?”
謝南山苦笑道:“如果我說,睡覺之前我還好好的,結果睡著後就無法動彈,差點活生生被餓死,你會不會相信?”
這話聽著太玄乎:“鬼壓床了?”
謝南山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差不多吧。”
“之前我跟你說過,在來溪源鎮之前我生過一場大病,差點沒挺過來,當時也差不多如此,沒病沒災的忽然就昏睡,滴水不進,差點活活餓死。”
大概是鬼門關前走一遭,謝南山也不玩心眼了,隻想告訴眼前的人。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要死了,結果某一天,身體無法動彈的感覺忽然就消失了,我又活了過來。”
“養好了身體,我就想辦法來了溪源鎮,在我父親臨死之前告訴過我,根節點就在這裡,想要徹底擺脫慘死的命運,答案就在這裡。”
顧明東給他擺了個舒服的姿勢,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謝南山臉上帶著苦澀,繼續說道:“從小到大,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
“我總是運氣很差,經常受傷,但像那樣昏睡不醒還是第一次,就像是——有人在抽走我的生命。”
“來到溪源鎮後,這種情況忽然就消失了,我運氣依舊不算好,但總算不再經常受傷,能跟普通人一樣生活。”
“我還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顧明東微微挑眉,算是明白為什麽上次謝南山屢次試探,卻缺少幾分急切。
原來他以為住在溪源鎮,就已經擺脫了慘死的命運。
謝南山神色更苦悶:“誰想到那日從上河村回來,還沒到溪源鎮,我就直接摔進了陰溝裡,差點沒淹死,還是路過的一位好心人救了我。”
“之後幾個月陸陸續續發生了不少事情,大半的時間都住在醫院,直到這一次……”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會活活餓死在這屋子裡。”
謝南山心情複雜的看向顧明東,心底有感激,但更多的是羨慕。
顧明東坦然的迎著他的目光,他是拒絕了謝南山合作的邀請,可謝南山倒霉,可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雖說今天出門,是打著舍利子的主意,可這不是沒到手嗎?
這麽說來,他今天過來還陰差陽錯的救了謝南山。
“聽你這麽說,那你這人夠倒霉的。”
顧明東淡淡說了句,又問:“你家老祖宗沒告訴你原因嗎?”
謝南山無奈的歎了口氣,經此一次,他那些心思全被擊散了,畢竟人要是連命都沒了,還算計來算計去做什麽。
“我上次沒騙你,老祖宗走得早,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一切的根源在上河村。”
“當年祖爺爺從這裡借走了三顆佛骨,約好了等一切結束就歸還,他心系天下,從沒想過要霸佔佛骨,可誰知道時過境遷,他想還也還不了,佛骨成了選在我謝家人頭頂的一把利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要了我們的命,斷了謝家的根。”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顧明東奇怪問道:“既然佛骨是燙手山芋,為什麽不還?”
“不是不還,是還不了。”謝南山吐出一口氣。
“佛骨消失了。”
這話讓顧明東十分意外。
鄭通曾經說過,佛骨是舍利子,極為堅硬,水火不融,是很難因為外力而受損的。
“這東西怎麽會消失?”
謝南山無奈搖頭:“我不知道,那時候我還沒出生。”
“據父親說,佛骨離開上河村之後就在慢慢縮小,因為速度很慢,一開始他們並未發現。”
“等到發現的時候,佛骨已經縮小了一半,當時祖爺爺很震驚,但那時候戰局紛亂,他也沒時間去找守珠人。”
“他寄了很多信過來,守珠人卻了無音訊。”
“後來某一天,那三顆佛骨就像是,就像是一點點風化了一樣,一顆接著一顆消失了。”
顧明東越聽越是驚奇,異能卻失望的耷拉下來,如果佛骨已經消失了,那他就再也吃不到了。
謝南山眼底露出幾分陰鬱:“老祖宗帶走佛骨的時候,守珠人曾說過,以三十年為期,一定要按期歸還,不然佛骨受損,天地將會有大災。”
顧明東看了他一眼:“顯然謝家沒信。”
謝南山長歎一口氣:“所以如今飽嘗苦果。”
顧明東擰起眉頭來,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他忽然問了一句:“佛骨沙化,那沙化的灰燼呢?”
謝南山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但還是回答:“應該隨風而去了吧。”
“反正到我這一輩什麽都沒留下來。”
顧明東眼神微微一閃,他想起香爐裡的銀灰。
謝南山一吐為快,說完了這些,心情反倒是好了一些,時刻備受生命威脅的壓力似乎也散去了大半。
謝家人丁凋零,父母死後,謝南山也再沒有可以訴說心事的人,如今說出口來,鬱氣也跟著散去了許多。
他打量著顧明東,幽幽說了句:“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