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交戰,精神的痛苦超越了身體,顧明東已經陷入了半昏迷中。
恍惚之間,他看到湖面上出現了一群人,他們穿著民國時期的衣服,似乎因為什麽發生著爭吵。
隔著湖面,上頭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
“守珠……”
“佛骨事關重大……”
“……不能借……”
“絕對不行……組訓……”
“民族大義……是規矩大還是人命大……”
為首的男人年過五十,面容蒼老,站在他面前的青年卻意氣風發,兩人眉眼之間很是相似,應該是父子。
一次次爭吵沒有結果,不知道過了多久,青年消失了,只有老人留了下來。
“元和吾兒……”
這一次,老人的臉上帶著悔恨和愧疚,但更多的卻是堅定。
莊嚴而古韻的吟誦,從老人口中傳出,原本平靜的湖面終於湧起了波浪,波浪愈演愈烈,山谷之中的平靜小湖,竟有一種海嘯般的驚濤駭浪。
可憐顧明東被裹挾其中,一邊還得應付無孔不入的黑霧,隻覺得自己活像是被裝進了罐頭裡的沙丁魚,然後被放到360旋轉的雲霄飛車裡。
終於,在玩了十萬八千裡雲霄飛車後,湖面終於平靜了下來。
岸邊的老人原本有一頭黑發,如今卻須發盡白,而他手中赫然抓著數十顆佛骨,此時的佛骨並沒有銀灰色的外殼,在陽光下之下閃閃發亮。
“……不知是對是錯……”
許久,老人感歎一聲,遠離湖底而去。
顧明東急迫的想要跟上去看看,無奈卻被黑霧糾纏不得脫身。
他一時怒火中燒,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從體內洶湧而出,原本囂張無比的黑霧遇到了克星,可再想要逃卻已經遲了。
熟悉的異能讓顧明東感受到無比的安全感,但等他再一次浮出水面,周圍的山林靜悄悄的,那個老人早已不知蹤影。
顧明東再一次騰空而起,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一片湖面。
在此之前,他從未發現上河村的後山之中還有這麽特殊的存在。
難道他要再一次錯過窺視真相的機會?
就在顧明東失望的時候,山林卻忽然熱鬧起來,老人渾身是血,氣息奄奄,身邊卻只有一個不到七歲的孩子。
傷重的老人再也無法前行,他一把推開那孩子:“快走!”
“爺爺……”男孩哭泣著。
“走!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
老人怒吼著,孩子似乎被嚇住了,退後兩步,猛地磕了兩個響頭,鑽進樹林消失不見了。
男孩逃走不久,追兵便出現,為首的男人臉色陰鬱,示意手下繼續追捕。
他走到老人面前,單膝點地,這看似臣服的姿勢,卻讓他做出幾分壓迫感來:“白老,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兒,你為何不答應。”
“呸!”
老人一口含血的唾沫噴在他臉上:“可恨我心志不堅,錯信孽子,才會把佛骨交給你這等狼子野心之人。”
男人抹去唾沫,站起身來,冷笑著看著垂死掙扎的人:“既然白老不肯合作,那我別無他法,只要送你去底下跟元和兄團聚了。”
一句話,讓白老臉色大變,竟是嘔出一口血來。
白老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狠狠的盯住眼前的男人:“卑鄙小人,佛骨乃有靈之物,你妄想逆天改命謀取私利,他日定會孽火焚身,死無全屍。”
詛咒完畢,不等男人反應,白老身體一歪。
“顧大帥,他死了。”身後的人檢查完說道。
顧大帥臉色陰沉:“去,給我把那個小崽子逮出來。”
旁觀這一切的顧明東看得怒發衝冠,卻又毫無辦法,他的靈魂與這些人存在於不同的時空,造成不了絲毫影響。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逃走的男孩腳步極快,且對山林熟悉無比,並未被這些人追上。
顧大帥等人卻不能久留,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周圍的士兵臉上流露出幾分畏懼來:“大帥,天快黑了,我們不能留在這裡。”
“白家那小子才六歲,恐怕早就被狼吃了。”
“是啊大帥,要不我們還是趕緊走吧,這地方邪乎的很。”
顧大帥怒道:“你們知道什麽,如果沒有白家人,到時候……”
他咽下後半句話,眼看濃霧漸漸籠罩住山林,顧大帥也不敢冒險,迅速帶著人撤退出去。
顧明東一路跟隨,卻發現他們到了山腳下,進入了下河村一個大宅子裡。
【杜宅】
一個男人彎著腰弓著背在門口等著,瞧見顧大帥時那點頭哈腰的盡頭,十分諂媚。
顧大帥顯然也不把他放在心上:“東西呢?”
“全在這裡了。”杜家人連忙說道。
順著他們的視線,顧明東看到了那個巨大的青銅鼎,而青銅鼎旁有一個小香爐。
“就是這個?”
杜家人低著頭,解釋道:“小的見過家主用此物求神。”
顧大帥沒有廢話:“帶走。”
一群人呼啦啦的來,呼啦啦的走,沒給杜家人半點顏色。
等到他們離開,杜家後背不服氣的叫道:“爹,他不過是個泥腿子出生,仗著手裡頭有槍杆子就敢對咱家大呼小叫。”
“噓,閉嘴。”杜家主連忙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