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劉大柱睡著,被王麻子狠狠打了幾下,等他醒過來兩人頓時糾纏在一起,居然打了個旗鼓相當。
王麻子心裡頭憋著一股火,一邊打一邊罵:“讓你欺負我兒子,讓你不給他吃,老子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
劉大柱年輕力壯,但狠狠挨了兩下之後反倒是慫了,害怕的只知道躲閃,半點沒有當初打親媽的凶狠。
生氣的時候暴怒到失去理智,害怕的時候卻又哭哭啼啼的像個孩子,不知不覺中,劉大柱越發像還未徹底發瘋的白小花。
母子倆卻對此一無所知。
“媽,快來救我,王麻子要殺人了!”又挨了一拳頭,劉大柱竟是哭喊起來。
劉寡婦從睡夢中被吵醒,聽見兒子的哀嚎聲連忙跑過來,等他看見王麻子壓著大兒子打的情形頓時驚叫出聲。
“你瘋了嗎!開放開大柱。”劉寡婦喊著就要去拉王麻子。
王麻子卻沒顧那點情分,一把將她甩開,又是一拳頭砸在劉大柱臉上:“吃屎的狗玩意,老子有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嗎,你要這麽作踐我兒子!”
“今天我他媽豁出去打死你,不就是槍斃嗎,你死了,這些都是小柱的!”
“敢威脅我?老子這輩子最恨被威脅,反正我是勞改犯,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你了事!你死了,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猩紅的眼睛,越發瘋狂的施暴,讓劉大柱嚇得渾身發抖,哪裡還有反抗的心思。
倒是劉寡婦一次次撲上來阻攔:“王麻子你放手,你快放開我兒子!”
“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到時候咱們一起玩蛋。”
“玩蛋就玩蛋,這狗雜種得先死!”王麻子怒道。
“我讓你放手聽見沒有。”眼看王麻子掐住劉大柱的脖子不放,劉寡婦猛地喊道,“我去掐死小柱,他就不該活下來!”
說完竟是真的要往外跑。
王麻子聞言,到底還是松開了手。
劉大柱躺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劉寡婦這才跑回來,一把摟住兒子心肝寶貝的叫:“大柱,大柱你沒事兒吧,你要是出點什麽事兒讓媽怎麽活。”
這幅母子情深的模樣,落到王麻子眼裡分外的刺眼。
王麻子甚至後悔起來,當年既然娶了杜萍萍回家,就不該嫌棄她地主女兒的出生,要不然也不至於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後來杜萍萍一直沒懷孕,他又被劉寡婦裝出來的溫柔欺騙,兩個人搞到了一起。
如今想起來都是一筆糊塗帳,王麻子後悔不跌,卻又毫無辦法。
“他是你兒子,小柱就不是了嗎?”
當年懷上劉小柱的時候,劉寡婦就知道這孩子是王麻子的,因為當年劉大柱他爸重病在床,早就不能幹什麽了。
懷上的當頭,劉寡婦也想過把孩子打掉,甚至生下來之後,她也不止一次想把孩子扔了,到底是狠不下這顆心。
這也跟當初王麻子家過得還行,時不時能送一些糧食過來有關系,於是劉小柱才磕磕碰碰的活了下來,一直是比他略大兩歲的姐姐劉愛花在帶。
劉寡婦心底對女兒和小兒子不是沒感情,但比起頭胎的寶貝兒子來,實在是少了太多。
此事聽了王麻子的話,劉寡婦惡狠狠的瞪著他:“你到底想幹什麽,我都說了已經分家了,你還來找大柱做什麽,是我沒本事養不活他們,你有事兒衝我來。”
劉大柱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媽,快去喊人,他這是要殺人了,讓公安把他抓走吃花生。”
誰知王麻子冷笑一聲:“好啊,你去吧,最好把大夥兒都喊過來看看你們劉家的醜事,小柱可不是我一個人生下來的,至於你,當初偷糧的事情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了是嗎?”
“我告訴你們,老子有事兒,你們倆也別想好過。”
劉家母子的臉色僵住,顯得分外的滑稽可笑。
屋內,除了三個人的呼吸聲再無聲音。
王麻子投鼠忌器,不敢真的鬧開,劉家母子何嘗不是如此,不管是劉小柱還是偷糧食,都是他們雙方的把柄。
王麻子冷笑道:“你們母子真是好算計,把別人都當成了傻子,我是心疼小柱才一次次容忍你們,可你們倒好,把老子當猴耍。”
驀的,王麻子一腳過去,踹中了劉大柱的肚子。
劉大柱一聲哀嚎,劉寡婦護著兒子罵道:“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你也不想小柱有個殺人犯當爸吧!”
這話卻刺激到王麻子,一想到劉寡婦為了讓他停手,竟然說要掐死劉小柱,王麻子隻覺得心寒:“從今天開始,再讓我看見你欺負那倆孩子,老子見一次就打一次。”
“呸,有本事你就去公社告我,到時候大家一起玩玩。”
說完這話,王麻子衝過去取出那一桶餅乾:“你也配吃這麽好的餅乾,這算你們娘倆欠我的利息。”
扔下這句話,王麻子直接打開大門,揚長而去。
母子倆戰戰兢兢,不敢動彈,一直到王麻子走遠了,劉寡婦才猛地起身過去把門關上。
關上了門,劉寡婦才松了口氣,擰著眉頭問道:“大柱,這可怎麽辦?”
劉大柱不但不感激劉寡婦舍身相救,反倒是怪她:“都怪你當初自己犯賤,找上這麽個男人,才惹來今天這禍害,要不是你,我今天怎麽會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