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弟連忙點頭。
顧三妹倒是說:“原來人畫家還在國外,怪不得人家要丟到回收站來,萬一被發現了可得挨**。”
這麽一說,顧二弟也說:“那咱可得藏好了,別被人發現了。”
顧亮晨點著小腦袋,將畫卷整整齊齊的收好了,想了想塞進了床底下。
顧三妹還說:“我還以為是古畫呢,結果畫家都還活著,估計放上十年都不值錢。”
顧明東笑著說了句:“那可說不準,指不定放個十年八年,就價值連城了。”
“怎麽可能,我就沒見過還能值錢的畫。”顧二弟表示不相信。
顧明東沒有繼續解釋,畢竟他為什麽知道張大家,還能認識他的畫,這都是沒法解釋清楚的,既然畫都帶回來了,那就好好收藏著就是了。
對於老顧家而言,就算是知名畫家的畫也不過是個小插曲,這時候的人認識不到一幅畫能價值多少,也體會不到文化的魅力。
物資緊缺的年代,除了填飽肚子的大事兒,一切都得往後站。
畫卷往床底下一塞,第二天,該乾活的乾活,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一點不耽誤。
顧明東沒想到的是,時隔幾日,鄭通忽然找上門來。
開春之後,顧建國又去申請了六頭豬,養豬的重任自然又落到了顧明東頭上,每天都能例外拿到三個工分,到了年底豬夠肥的話,還能有額外的獎勵。
為了吃豬肉,顧明東對養豬也十分用心。
這一日,顧明東正好喂完豬,就瞧見鄭通背手站在身後,正似笑非笑的瞧著他。
顧明東一愣,迅速回想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
吳巍那邊欠著的糧食都還清了,顧芸讀書也都好好的,成績不好不差,至少比顧亮星用心多了。
“鄭老先生,您能不能別這麽盯著我,挺瘮人的。”顧明東淡淡提醒道。
鄭通嘿嘿一笑,原本的仙風道骨散了一半:“聽說你家弄到一副張大家的畫兒?”
顧明東聽了也不奇怪,顧芸常常來看外公,跟鄭老頭也有特殊的溝通方式。
“怎麽,老心思也喜歡他的話,想問我借來瞧一瞧?”
鄭通卻問道:“是不是一副金線藍牡,上面寫著明代馮琦的牡丹,下頭還有一個大家居士的紅印章。”
顧明東微微驚訝:“您見過?”
鄭通笑道:“何止見過,這幅畫就是老夫看著他畫下的,只可惜時過境遷……”
他說得感慨萬千,顧明東隻覺得奇怪:“你這是來找我敘舊說古?”
鄭通哈哈一笑:“你這後生,別急啊,老夫特意走一趟,是來告訴你,你家的那幅畫是假的,贗品。”
“贗品?”顧明東疑惑起來。
他雖然從畫上字句和印章看出來那是張大家的畫,但本人藝術修養也就那樣,真的假的確實是很難分辨,只是下意識的覺得三妹撿漏而已。
鄭通卻說:“因為老夫知道真的在哪兒,所以你那副肯定是假的。”
“你要不信的話回去仔細看看,真品的雄健靈秀、整體協調,贗品筆力軟弱,呆板無神,尤其是他畫牡丹的時候,先用淡青色掃出大體,再用綠色層層渲染,十分特別,很好區分。”
這一次,顧明東很想套用顧老二的一句話,有聽沒有懂。
顧明東倒是也不太在意,隻說:“假的就假的吧,本來也是撿來的,孩子看著高興就好。”
鄭通見他灑脫的很,一點沒有懊惱沮喪的模樣,讚許的點了點頭:“老夫不服別的,就服你這股子大氣,這位的真畫可是能當傳家寶的。”
顧明東笑了一聲,他哪裡是大氣,只是穿越兩世,身具異能,後山上還有十個藏著重寶的大箱子,所以才不會因為一幅畫的真假而大起大落。
忽然,顧明東看著鄭通問道:“鄭老先生,方才你說這幅畫是你看著畫下的,那你還記得當時是幾幾年嗎?”
鄭通顯然對此印象深刻:“民國三十五年,公元1946年。”
民國三十五年?
顧明東心頭一跳,猛然想起了那個袖珍筆記本,上面的年份是民國三十六年,隻比這幅畫晚了一年。
這難道是一個巧合?
帶著這樣的心思,等到夜深人靜,顧明東從床底下取出那幅贗品的金線藍牡畫卷。
畫上的藍色牡丹栩栩如生,即使顧明東自覺審美一般,也覺得這幅畫好看的很,並不是尋常畫家就能畫出來的。
也許是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顧明東越看越覺得確實是有幾分呆板,就是傳說中的形似而不神似,總覺得贗品缺了幾分味道。
但畫家本人都還活著,怎麽會有人造假,難道就不怕被拆穿嗎?
顧明東的手指順著畫卷一點點往下滑,指腹的觸感讓他微微皺眉。
他舉起這幅畫,對著油燈仔細觀察起來。
驀的,顧明東找出一把剪刀,狠了狠心從最上面開始裁減。
幾刀下去,原本完好無損的畫卷被剪得零落,而畫卷之內,一張藏在其中的紙落了下來。
居然是畫中畫!
顧明東眼神微凝,這幅畫原本的主人製作贗品的目的,不是為了仿造賣錢,而是想藏住秘密。
微微發黃的紙片被放在正中央,顧明東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張借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