癟老劉站在豬圈旁邊,急得滿頭大汗:“怎麽樣,豬得了啥毛病?”
被他拽過來的社員檢查了一番, 無奈道:“大隊長, 我就是個毛腳醫生, 你讓我開開狗皮膏藥可以,但我真不會給豬看病。”
癟老劉急得喊道:“這豬跟人不是差不多,你照樣子看不就成了?”
“這能一樣嗎?”豬可比人金貴多了。
社員不肯隨便開藥, 萬一把豬給治死了,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兩人就糾纏著呢,兒媳婦拽著錢知一過來了。
癟老劉瞧見錢知一就沒好氣, 黑著臉罵道:“錢知青,是你說學過養豬,知道怎麽科學養豬, 發誓能把豬養到兩百斤,我才把生產隊養豬的重任交給你,可現在倒好, 這豬沒見長肉還拉稀了。”
他現在就是後悔,他就不該昏了頭聽這些知青的話,真把養豬的重任交給了他們。
錢知一被拽過來也是臉色發青,他勉強鎮定下來, 故作玄虛的皺起眉頭:“什麽,豬拉肚子了, 先讓我看看。”
走近豬圈, 一股臭味撲面而來, 錢知一差點沒吐出來。
他連忙忍住, 怕自己真吐了大隊長饒不了他, 定睛一看,豬圈裡頭的小豬果然都奄耷耷的,一頭頭無精打采的趴在地上。
錢知一就算沒養過豬,也知道這些小豬怕是不大好了。
其實他哪裡會養豬,什麽科學養豬只是在報紙上看了一篇報道,用幾個專業詞匯糊弄癟老劉而已。
原想著養豬還不容易,只要給它們吃飽了,到了年底照樣出肉。
可現在倒好,偷雞不著蝕把米,錢知一當然不肯承認是自己的錯誤,開口道:“我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肯定是有其他人過來給喂了不乾淨的東西?”
這話一聽就是推脫,癟老劉臉更不好看了。
他兒媳婦在旁邊喊:“爸,你聽聽這叫啥話,誰會閑著沒事乾來喂豬,這活兒是分配給你的,現在豬出了問題你就找借口。”
錢知一瞥了她一眼,不想跟農村婦女計較,轉身繼續說:“大隊長,我跟你保證我們走的時候豬還好好的,肯定是……”
“是個屁。”癟老劉終於忍不住了。
“錢知青啊錢知青,你讓我說你什麽好,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你們這些城裡頭來的知青真是不知道輕重,這可是生產隊的任務豬,要是豬崽都死了交不上去,年底就得拿你們的工分扣。”
“你看看你們自己,你們是來下鄉的,結果到了地方不是嫌房子不好,就是嫌乾活太累,我也照顧你們,給你們找了輕松的活兒乾,結果呢?”
“你們這是下鄉支援,為祖國做建設,還是來給我們農民拖後腿來了?”
錢知一哪有這樣被人指著鼻子罵過,也冷了臉:“大隊長,你這就不講道理了,豬拉肚子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什麽道理,分給你的活兒沒乾好,扣你的工分,誰都說不出個錯字來。”
這會兒原本生產隊都吃了飯,打算上床睡覺了,聽見動靜紛紛走過來。
等瞧見豬圈裡頭奄耷耷的一群小豬,一個個都皺了眉頭,七嘴八舌的說話。
“這豬看著不大好,咱去鎮上請獸醫站的人看看吧。”
“獸醫站尋常不下鄉,再說這個點早下班了。”
“瞧這事兒鬧的,這豬要是沒了,咱們年底還能吃肉嗎?”
“任務豬全死了就得拿糧食補,你還吃肉,吃西北風吧。”
“大隊長怎想的,怎麽會讓知青去養豬,他們是能養豬的料嗎?”
“你還別說,他們整天上山說打豬草,結果就在那邊唱歌,這是養豬還是玩兒呢。”
錢知一被圍著指指點點,心生不滿,冷冷道:“不就是幾頭豬,買點藥灌下去就行了。”
癟老劉已經跟他撕破臉:“你說的倒是輕巧,現在獸醫站肯定關了,再快也得明天才能買了藥回來,這豬能熬得住嗎?”
錢知一看著周圍人的視線,臉一沉:“我來想辦法。”
“生產隊的各位無產階級同志,該是我的責任,我絕對不會推卸,但這一次豬崽拉肚子,確實不是我們導致的。”
“但剛才大隊長說得對,我們知青初來乍到,被分配到養豬的任務,現在豬出了問題,不管是什麽導致的,那都應該由我負責。”
“我現在就去鎮上買藥,一定不會讓豬崽出事。”
一番話倒是說得好聽,說完轉身就走。
癟老劉心底認定他推卸責任,氣得不行,又拿他沒啥辦法。
“爸,那現在怎麽辦,這豬還在拉呢。”劉家兒媳婦也著急,好歹之前都是她養的豬,雖然不胖,但好歹沒死啊。
癟老劉能有什麽辦法,只能希望錢知一真的能弄來藥,六頭豬崽子都能撐到明天。
忽然,顧明東走過來,開口問道:“怎麽都圍在這兒,出什麽事情了?”
李鐵柱手舞足蹈的給他比劃:“還不是新來的知青惹了禍,說會科學養豬,結果這才幾天,這豬崽就上吐下瀉的,眼看著要不行了。”
“豬崽快不行了,我去看看。”顧明東朝著豬圈走過去。
癟老劉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阿東,你打野豬在行,快來看看能不能給豬治病。”
後頭的李鐵柱喊道:“大隊長是不是急瘋了,打野豬吃肉跟養豬能是一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