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初宵忽然想,現在如果季宗明在自己身邊,以他浸淫職場的經驗,應該能想出什麽四兩撥千斤的回答吧。保不齊還能反客為主,從霍初鴻嘴裡撬點信息出來。畢竟這倆人曾經差點就成了一對兒,初鴻對季宗明應該會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很可惜,季老板是俏貨,已經去公司救火了。
而他只能笨笨地,非常直接道:“你想說什麽?”
一句話就把氣氛搞僵。
霍初鴻明顯也察覺到,愣了愣,才笑道:“哥,你生氣了麽?是不是我又說錯話啦。我果然從小就一直……”
他在那邊自責,霍初宵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初鴻,我沒有生氣,你直說就好。我正在畫畫呢。”
果不其然,提到畫畫,霍初鴻就立刻接受了他敷衍的態度,直截了當道:“哥,你也知道我又回公司了,現在也算是半個管理層,一些內部機密信息,我也能拿到最一手的。哥,霍氏最近要改革,新聞應該馬上就爆出了,到時候勢必會影響股價,我記得你手裡還有點霍氏的股票,現在已經算是高點了,我過來就是跟你說一聲,可以及時拋售,應該能狠狠賺上一筆。”
他末了,還嘿嘿了兩聲,聽起來像是一個真的為兄長籌謀的憨厚弟弟。
霍初宵:“是麽,還是算了吧,霍氏改革後發展應該會更好吧,我還是長期持有比較好。”
霍初鴻一怔,“……哥,這次改革有可能會傷筋動骨,萬一三五年緩不過來,到時候再加上貨幣貶值的速度……你要是真的有顧慮,可以先把股票賣給我呀,到時候股價漲回來,我再轉給你。咱們兄弟之間,有什麽不行的。哥,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可是,我還是不想賣。”
霍初鴻聽得心裡一股火噌地就冒了出來。
要知道他和母親在家裡計算手頭能攥住的股份時,霍初宵這一股,可是早早地就被放到必得的那一欄去了。畢竟以他對霍初宵的了解,就算哥哥沒有這個意向,自己稍稍一遊說,肯定就會乖乖交出來。
再說……哥哥脫離霍家以後,明顯隻想過普通生活,現在又確實是高位,拋售絕對不會吃虧,賺到的現金也足夠他過上安穩生活了。哥哥又明顯對權力沒有野心,而股票放在他手裡,才能發揮更大的價值,明顯是雙贏。
而且哥哥向來對金融不感興趣,根本不會多想的。
可是現在,這個拒絕到底是怎麽回事!?
霍初鴻不明白,他儼然已經是與霍初宵關系最親近的家人了,對方沒理由不聽他的話。
除非……有人比自己早一步接觸過他。
否則以霍初宵的財商,怎麽可能考慮到那麽多?
霍初鴻靜靜思考了一會兒,很快腦海中便浮現出了一個可能性。
是霍初銘。他那個大表哥,絕對先一步聯絡了哥哥。
或許對方開出了更誘人的條件?在哥哥擔心自己也會拋來橄欖枝的情況下,霍初銘教他的這套說辭!
霍初鴻瞬間想到了太多種可能性,他終於整理好話術,正要再和霍初宵勸說時,卻聽那邊道:
“初鴻啊,我這邊還有工作要忙,先掛了。有空再聚。”
接著,是聽筒傳來的忙音。
霍初鴻一怔,心裡的疑竇越來越大。他媽的,霍初宵這個明顯有情況的反應,絕對是霍初銘出手了!
可笑他直到剛剛,都還懷疑霍初銘對霍氏沒興趣,回國只是單純地攪混水,發泄遺產分配不公的怨氣。
媽媽說的果然沒錯,霍氏現在在他跟父親手裡經營得蒸蒸日上,把大洋彼岸的豺狼都吸引來了!他早就該聽媽媽的,早早出手,若不是自己一直心生疑慮,也不會白白浪費這麽多時間,讓霍初銘趁虛而入!
霍初鴻越想越覺得自己走錯了這步棋,不由得焦慮起來。
他本來躲在公司的一個小會議室裡打的這通電話,這會兒忽然有人敲門,只見其他部門的同事推開玻璃門,遲疑道:“那個……初鴻啊,我們組剛約了這個會議室,抱歉了啊,你得出去了。”
霍初鴻現在甚至已經沒心情在意這些員工對自己越發不客氣的語氣,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就走了出去。
被他冷著臉擦肩而過的幾個員工面面相覷,“霍小東家怎麽垮這個臉?誰惹他了?”
“鬼知道,聽運營組那邊說,他最近也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估計是看到他大哥在公司乾得比他好,失心瘋了吧。”
“嘖嘖,豪門兄弟情啊,塑料,簡直塑料。”
被霍初宵意料之外地拒絕,霍初鴻原本就一肚子氣。但是他更氣的是自己算錯,沒想到捏在手裡的棋子,居然都能出問題。
他重重地坐回自己工位上,那個灰頭土臉的小角落,周圍同事悄悄看一眼,誰都沒說話。
結果更讓他來氣的事情出現了。只聽霍初銘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放肆地大笑著,似乎在和誰通著電話,嘴裡都是些“放心”“有我在萬事無虞”“咱倆什麽交情”……
霍初鴻敏銳地捕捉到他提起的一個公司名稱,果然是最近那個天降大客戶!
瞬間從剛剛萎靡的情緒中脫離出來,霍初鴻立刻清醒。
是啊,眼下霍初宵那一點幾的股份算什麽呢,和那個大客戶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如果霍初銘真的打算在霍氏扎根,那麽這個客戶絕不能讓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