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畫家則決定用行動打破這詭異的氛圍,他隨便拎起一個小馬扎,轉身就要走。
“等等,”季宗明喊住他,熟練地從行李箱裡翻出一件薄外套,扔給他,“山裡氣溫低,你穿這麽少下午絕對得感冒。”
霍初宵意外道:“謝謝。”
季宗明抬了抬眉毛:“我只是沒興趣照顧病號。”
可是眼看霍初宵一個人鑽進山裡,他又隱隱覺得不放心。這貨在城市的家裡住時都沒什麽自理能力,一個人就敢進山裡寫生……膽兒是真大。
霍初宵回到寫生的小溪邊沒多久,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回頭,發現來人竟是季宗明。
男人背了個長型背包,一副恰巧路過的樣子。
接收到霍初宵質詢的眼神後,季宗明隨意道:“我過來釣會兒魚。”
說著也搬了個小馬扎坐在他身後大約三五米距離的地方,一心一意地給魚鉤穿起餌料來。
霍初宵本能地覺得他在這個時間來這個地點釣魚挺奇怪的,但季宗明這個人一直讓他覺得奇怪,所以做出這種事來……倒也正常。
只是他沒看到,季宗明時不時就瞥一眼自己後背,幾次想率先開腔說話,最後總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麽而選擇繼續保持沉默。
快七點時,營地上陸續有人醒來。
喻楨一看到身旁的睡袋空了,本來還惺忪的睡眼瞬間就清明了。霍初宵不像是會早起的人,可此時他的那身睡衣正凌亂地扔在帳篷裡,顯然不是臨時出去上廁所。
他正困惑,又聽到外面傳來霍初鴻的聲音,說季宗明不見了。
喻楨於是第一時間就要打電話招人,結果就看到手機屏幕上躺著一條新消息。
——跟霍初宵去十一點鍾方向的小溪,有事電聯。
來自季宗明,時間兩小時前。
喻老板原本還有些焦急的心情霎時間全沒了,現在他隻想翻個大大的白眼。
霍初鴻知道了,也停下給哥哥打電話的動作,哂笑道:“他們倆……關系其實挺好的吧。”雖然哥哥和季宗明都告訴過他,對彼此沒興趣。
但他內心深處覺得,自己必須得這麽想。
喻楨一撇嘴,“呵,就老季那個直男反射弧,怕是咱們公司保潔都發現了,他才能反應過來!”
但反應慢歸反應慢,他這執行力可不容小覷,身體動得比腦子快得多,就算還沒明白自己對霍初宵是個什麽感情,就已經寸步不離了。
喻楨怎舌,某種程度上,這小子也挺厲害的。
馬克西姆夫妻一聽霍初宵正在寫生,說什麽都要去圍觀,於是一行人乾脆簡單準備了一些早餐,就動身前往那兩人的所在地。
眾人到了現場,就見一個畫畫,一個釣魚,氣氛還挺融洽。
喻楨揶揄地看了季宗明一眼,照常被對方無視。
他看一眼正和別人暢聊著繪畫技巧的霍初宵,繞到季宗明身邊,蹲下來小聲道:“怎麽樣,這都相處快三個鍾頭了,釣到了沒?”
他話裡有話,季宗明卻不理他的弦外之音,一踢腳邊的桶,“不會自己看?”
他們身處的正是一條下山路的必經之地,但是誰也沒想到這才不到八點,就已經有遊客爬完山,頂著旭日走下山了。
不遠處傳來幾人閑聊的笑聲,漸漸離近了,才得見其人。
幾個拎著登山杖、裝備齊全,儼然富家子弟打扮的年輕人們有說有笑地走來,其中一個在小群體的正中心,隨便說一句什麽都有人捧場,顯然是最受歡迎的那個。
他長得也惹眼,一米八幾的高個,穿著長袖長褲也掩不住好身材,相貌更是出挑,濃眉大眼,說話間神采飛揚,又帶著一點不容反駁的氣場。
像這樣年輕多金,自小生活在人群焦點中的二世祖,很容易養成如此性格。
所以他們這幾人中最二世祖的鄭傅呈,幾乎立刻察覺到這是個同道中人。
但鄭少爺自詡人脈發達,本市但凡家裡有點小錢小勢的富二代就沒有他不結交的,卻顯然沒見過這位絕對令人過目不忘的人物。
下山而來的幾人路過他們時仍旁若無人地交談取笑,只聽其中一個女孩笑道:“祁朗,你看,這兒還有人畫畫呢。你不是說自己中學時還上過什麽素描課來著?跟我們露兩手?”
不得不說,霍初宵搬著個半人多高的畫架在這裡寫生,確實引人矚目。
而那個女孩說話語氣帶了些輕浮,話裡話外像是在拿霍初宵當什麽吸引帥哥注意的工具,季宗明對這些事總有著敏銳的直感,立刻冷冷地回頭瞥了一眼那姑娘,眸光犀利。
女孩察覺到這道不善的目光,連伸手逗弄那位祁朗的動作都頓了頓,言辭也不自覺地收斂。
叫祁朗的就是他們中的最核心人物,他邁著長腿走得又快又張揚,本來都已經路過了霍初宵,對女孩的調侃也回以嗤笑。誰知他走出去三四米,忽然停了下來,又轉身退到霍初宵面前,上上下下仔細辨認一番,忽地失笑道:
“霍、初、宵?”
霍初宵反應極為冷淡,隻抬眼看了看他,再沒有別的表示。
倒是圍在哥哥身邊一直試圖想幫上忙的霍初鴻驚訝道:“祁朗哥?”
祁朗指著霍初鴻,眯起眼睛做思考狀,“你是……我想想,霍初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