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去看看?”
霍初宵眨眨眼,一時間沒理解他問這幹嘛。
季宗明倒是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習慣這人不按套路出牌的反應,自當是得到了肯定的回應,一手攥著霍初宵的手腕,就朝人群擠去。
他身量高塊頭又結實,很快就擠到了最前面,給霍初宵挑了個絕佳的位置,手用力向前一拽,把人拽到了自己身前。
“看吧。”
說完,他一轉身,自己卻走了。
隨手幫個忙是一碼事,有興趣陪著看那些無聊的小擺件就是另一碼事了。
霍初宵只能匆匆瞥到一眼他的背影。
個子高就是好啊……他這小身板絕對做不到,有點羨慕,還有點嫉妒。
不過季宗明倒是個好人。
他起初礙於季宗明和他弟弟還未開始但注定會發生的戀人關系,一直都很避嫌。再加上兩人初遇時,季宗明那副天王老子來了都管不了的嚇人架勢,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就直呼“衰人”,以至於在霍初宵心裡,印象分無限接近於負值。
然而稀裡糊塗得和這人做了舍友,共同生活後,他卻發現,其實也沒有那麽可怕。
尤其是最近,季宗明也不知是怎麽了,像忽然良心發現似的,這樣不著痕跡地幫他忙不止一次了。
霍初宵忽然想到什麽,瞬間恍然大悟。
他懂了,肯定是和初鴻確認關系後,對他這個親家人的殷勤。
這不是舍友對舍友的有愛,這是面對大舅哥的關懷。
霍大畫家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對人際關系理解的頂峰。他完全理解了!
他很快轉念一想,還是單著好,不用維系這些亂七八糟的親戚關系。
等以後自己買了房,就可以想怎麽布置就怎麽布置,把家裡擺滿眼前這種可可愛愛小動物形狀的小瓷擺件……
“老板,這些我全要了。”霍初宵一掏銀行卡,把買旅遊紀念品說出了拍賣行上競拍藝術品的氣場。
正吃著西瓜一臉蒙逼的老板:“……帥哥,這大山裡我哪兒給你整個POS機去?付款請掃碼。”
霍初宵默默收回手裡的某行黑卡:“……不好意思。”
和人交流真是又累又尷尬。霍畫家再次感慨。
*
一行人玩了整整一天,最後幾乎踩著黃昏下山,馬克西姆的妻子和霍初宵聊得極其投緣,兩個人甚至約定了以後去俄羅斯再聚,一路下山一路自拍,得虧霍初宵那個性子真的配合。
有幾次霍初鴻也拉著哥哥想合照,那位性格從不遮掩、喜惡全放在臉上的女士卻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擺明了不想他摻和進來。
霍初鴻善於看人臉色,感覺出她對自己的淡淡惡感,便十分得體地笑了笑,對霍初宵道:“哥哥,我也不會說俄語,就不打擾你們了。”
霍初宵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後,又被阿廖娜攔過肩膀,兩人在半山腰和夕陽合了影。
阿廖娜是一眼就能認出戰鬥民族血統的女人,高挑、好鬥,一頭紅發,永遠朝氣蓬勃,她說話也總是咬字很重,每一個發音都像小馬蹄蹬在地上,不忌諱讓任何人聽到自己在發言。
但眼下,她卻靠在霍初宵的身邊,以一個親昵私密的距離小聲道:“霍,我不喜歡你那個兄弟,和你簡直不像是一個母親生下來的。”
霍初宵道:“中國有句古話,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阿廖娜:“哈!如果是同一條龍的話!老實講,我以女人的直覺告訴你,他的雙眼後面絕對藏著不可見人的東西。我是個善於畫人物的畫家,而那雙眼睛,絕對是我見過最複雜的。”
她最後語重心長道:“馬克西姆這些天跟我說了你,和你家族的事情……畫家的世界很簡單,但這個世界不止有手中的畫筆。你是個單純的人,而我很快就要回祖國了,我們只能電話聯絡,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霍初宵對她微微一笑,“沒有人會受到傷害。”
拔營時,季宗明驚訝得發現霍初宵幾乎買了等同於自己所有行李的小玩意兒,頭上還戴著明顯受眾是小孩子的發箍。
棉花填充的鹿角高高支起,明明是很可愛的東西,由霍初宵這麽個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人戴著,卻有種意外的契合感。
鄭傅呈在沒人的角落偷偷拿起手機又想拍照,卻被喻楨狠狠拍開。
“征求人家同意了麽?”
鄭少爺頓時熄火,他哪敢去問,季宗明就站人家身邊呢!只能耷拉著臉,乖乖上車。
霍初鴻本來是跟哥哥坐一輛車來的,回去時卻來到喻楨身邊,笑著道:“楨哥,我蹭你車行不?”
八個人三輛車,座位當然綽綽有余,他這輛SUV就算再塞兩個霍初鴻都有地方,但喻楨卻有些不解:“怎麽了?好好的換什麽車?”
霍初鴻露出一個“你應該明白啊”的表情,喻老板於是瞬間懂了。
以他哥那個詭異的思維,要是今天晚上三個人同車回去,絕對敢說出“初鴻你和季宗明一起回家吧,我不打擾你們”的話!
太折壽了。
喻楨瞬間對他報以同情,沉重道:“上車吧。”
而越野上,已經落座的兩人正大小瞪小眼。
霍初宵望了望身後空蕩蕩的後排,“初鴻沒來?”
季宗明目不斜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