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技重施,欲擒故縱。
是了,這一切都是霍初宵的手段,做些出格的事,勾起他的探知欲,讓他不知不覺間向自己靠近……
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人才不是真的想和他離婚。
季宗明露出一個壞笑,他想,如果到了明年,自己真的提起這個約定,要霍初宵履行時,這人的表情該有多異彩紛呈?
至少不會像現在一樣擺出一副假到令人作嘔的淡然模樣吧。
他還挺想看看到時候這個人要怎麽收場。
霍初宵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又道:“這是個很難理解的事情麽?”
他自認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但這個季宗明死死盯著自己的臉,仿佛要用目光在上面燒出兩個窟窿來,讓他喝口咖啡都覺得不自在。
像被一頭不懷好意的狼盯著似的。
季宗明忽地放松姿態,靠回椅背。
“不,非常淺顯易懂。”
他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悠然道:“好,一言為定。”
霍初宵短暫地為他的痛快感到訝然,但轉念一想:大概是已經和弟弟暗生情愫了,看來自己盡早抽身的選擇沒做錯。
他舉起咖啡杯,“一言為定。”
季宗明沒動,懶洋洋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咖啡:“不習慣喝這種東西,破費了。”
霍初宵大度道:“沒事,反正這家店今天搞活動,買一送一,你那杯是送的。”
季宗明有意想要揶揄他,佯裝隨意地舉起那一小束玫瑰問:“那這花也是送的?”
“是。”
“哦,”季宗明慢悠悠道,“情侶套餐是吧,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
他故意把“情侶”兩個字咬重,意思很明顯,別以為大我兩歲就如何了,你的小把戲我看得真真的。
霍初宵有些莫名:“什麽情侶套餐?這花是店長送我的。”
季宗明一怔,下意識扭頭看正在擺弄玫瑰花架的店長。
一個氣質婉約的,男人。
霍初宵語氣隨意,像在談論天氣:“他說我穿搭好看,問我要了購買鏈接,這算是謝禮。”
季宗明這才注意到霍初宵的衣著。
一身純黑山本耀司風格搭配,設計感十足,立領小襯衫把他的下巴襯托得尖且精致,自然卷的頭髮有些遮眼,但即便隨意地蓬亂著也好看。
霍初宵今天戴的是一個戒指項鏈,連接手腕與食指的細銀鏈條做了切面處理,輕輕擺動就會流轉出碎光來。明明是有些女氣的首飾,他戴卻不誇張。
從進門到現在,他臉上一直帶著一絲疲態,眼皮厭厭地不願抬起,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兼容著少年氣與頹廢感,喝過咖啡的嘴唇染上了一點點水光,卻又意外地誘惑。
季宗明在想到“誘惑”這個詞時腦袋就徹底卡住了。
離譜。早起傻一天,他一定是起太早,腦子還不清醒。
但為什麽和霍初宵的每次見面,他都覺得眼前這個人比上次看起來更不錯?
霍初宵看了一眼他眼前一動未動的咖啡,問道:“你不喝了吧?”
“嗯?哦。”季宗明匆匆回答。
於是霍初宵把咖啡杯端到自己這邊,毫不客氣地喝起來。
要了命了,那天就不該定什麽早八點來談事兒。辭職以後他就沒起過這麽早,坐地鐵過來,還趕上早高峰,精神□□雙重疲憊。
飲盡兩杯咖啡,霍初宵才覺著恢復了一點生命活力。
發現季宗明在神色怪異地看著自己,霍初宵直言:“談完了,走了。”
說罷不等季宗明反應,便背起包離開。
推門而出時,霍初宵覺得自己腳步都輕快起來。
季宗明意料之外地爽快,倒讓自己心裡生出一點好感。
希望他能好好對待初鴻。
至於為什麽決定一年後再離婚,霍初宵隻當這是最後還霍家的養育恩情。
等到離婚證拿到手,他就和這些人永遠say bye。
他撐開傘,沒有去最近的公交站,反而沿著街向深處走去。
不少店面還未開門營業,霍初宵一間間路過,最後停在一家畫室門前。
他仰頭,就看到幾個大字:靜界工作室。
店面不大,但這裡面匯集著或許是全國最優秀的一批年輕畫家,每一個都在國內外斬獲無數獎項,光環加身。
再過兩天,他就要在這裡工作。
誰能想到當初畢業時,靜界一連下了三封offer信都請不動的人,現在會主動送上門?
霍初宵自嘲地笑笑,掂了掂傘,轉身正要回家,卻遠遠看到季宗明剛從咖啡店出來。
沒打傘,像他的性格。
男人走了兩步,發現鞋帶松開,就一腳蹬在越野車上,彎腰系起來。
霍初宵閉上一隻眼,伸出拇指比了比,心說:身體的線條感真強,又是個漂亮的構圖。
第9章
周一時,連綿的陰雨終於止歇,城市放晴。
幾個年輕男女背著畫板,嬉笑著從附近的公交站一路跑來,故意踩水坑嚇跑了好幾只出來覓食的野貓。
“哎哎,聽說了沒,咱們畫室要來新老師了,教油畫的,據說A大美院畢業。”
“這有啥好說的,你拿塊板磚,朝咱們畫室老師砸過去,能砸暈三個A大的。”
“男的女的?長得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