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抱著坐山觀季宗明和祁朗這二虎鬥的打算,但如果干擾到了霍初宵本人的生活,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管。更何況祁朗這是要來他的地盤上撒野。
秦淮一直把“和霍初宵在一處工作”當做是優勢,畢竟霍初宵可以毫無負擔地和季宗明離婚,卻輕易不會從靜界辭職。他自認為耐性良好,完全可以慢慢培養感情,等到霍初宵恢復自由身,那豈不是就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所以一旦有競爭者想要入侵,秦淮都會充滿敵意。
他能看出來霍初宵討厭祁朗,所以可預見的,對方肯定會請求他推掉祁朗的……
“不必。”
霍初宵的回答出乎意料,直接打斷了秦淮的思考。
“什麽?”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不必拒絕。就讓他在我班裡待著吧。”霍初宵淡然道,“反正他這種人,就算我現在躲過了,也有各種辦法強行達成目的。不過我有個別的請求。”
他說著又拿出一份名單,指著上面的某個名字對秦淮說:“我希望這個學員可以來我的班上。最好,把他和祁朗安排在相鄰的位置。”
秦淮不解地順著他的指尖看去,看清那個名字後,一掃臉上的困惑,哂笑出聲:“好,我這就幫你辦。”
“謝謝。”霍初宵說著,淡淡一笑。
*
“我說,你真的去霍初宵的畫室報名了啊?”張霽在電話裡裡一驚一乍地問道。
祁朗叼著煙,正坐在酒吧VIP包間裡看著酒女熱舞,一邊往女人低到極限的熱辣內衣裡塞著小費,一邊道:“當然是真的。”
“不是,你來真的啊?我之前聽你說要重新把到霍初宵,還以為就是句玩笑。是,他現在確實比從前好看了,但……沒那個必要吧?以你的條件,想要什麽樣的沒有?何必跟一個結了婚的糾纏。別忘了你爺爺最近……”
祁朗一聽他提自己爺爺就不耐煩起來,打斷他的滔滔不絕:“你還管上我了,張霽?老爺子怎麽了?他還能全天盯著我?”
張霽只能在那邊虛弱地應和:“是,是……”
祁朗想了想他剛剛的話,又道:“霍初宵,和別人不一樣。”
他說著舔牙一笑,“別人,不過都是唾手可得,倒貼上來的貨色。但霍初宵,是與我決裂得最難堪的。你懂征服這樣的人的感覺麽?讓一個對你諂媚的人愛上你不會帶來任何快感,但是讓一個恨你人仍控制不住再次愛上你,那才叫征服。”
張霽只是聽著,便不自覺打了個哆嗦,“……說真的,祁朗,除了我這種跟你做了多少年兄弟的人,誰能相信你居然這麽……壞。”
祁朗慵懶一笑,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他便出現在了靜界工作室的門前。
祁朗衝前台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您好,我來參加霍初宵老師的油畫課。”
前台被他的笑臉晃得失神了一秒,隨後才反應過來,忙領著他走到二樓的01畫室。
敲敲門,前台衝裡面道:“霍老師?”
“進。”
祁朗一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便勾起一側的嘴角。
推門而入,他就看到霍初宵穿了一身雅致的中式小套裝,精致的盤扣把他整個人都襯托出一種貴氣來,更顯得脆弱易碎。
深藍色錦緞也極好地凸顯出他皮膚的白皙,袖口露出一段細瘦的手腕,淡綠色的血管像玉石的紋路,靜靜覆蓋在皮膚下面。
祁朗眸色一深,霍初宵顯然比上次見面看起來更誘人了。
有些人會是這樣的,花期在二十多歲才到來。而中學時代,不過是青澀的含苞待放。更不用提霍初宵如今自如的氣場,比起當年怯怯懦懦、飽受孤立的小可憐要有魅力得多。
他拿著畫筆的手極穩,見祁朗來了,也隻淡淡抬眸看一眼,沒有任何多余的表示,輕輕道:“坐。還有十分鍾上課。”
祁朗笑著問他:“很意外見到我麽?”
霍初宵看都未看他,回答道:“一般人看到蟑螂,也會感到意外。”
祁朗聽了他的回答,卻眼前一亮。好,就是這樣。
越是如此,他才越期待霍初宵淪陷那一天。
他沒有直接坐到離霍初宵最近的位置,而是故意隔了兩個,選了個不遠不近的角落。
像是某種拉扯。
然而霍初宵全然不在意,一個人靜靜地畫著素描。
祁朗托著腮看他,這套課大約有二十節,也就是一直持續到入冬以後,那麽他直到過年以前,都可以這樣和霍初宵同處一室,並且誰也沒法逃避。
霍初宵畫畫的樣子甚至還一如當年。
祁朗簡直等不及要看這段時間他會和自己怎麽相處了。
不一會兒,又有人來到01畫室上課,大多是事業有成的中年人,有幾個還是得知霍初宵拿獎後,專程來上他的課的,一見面便十分客氣地叫一聲“霍老師”。
霍初宵面對這些比自己幾乎大上兩輪的年長者,也不卑不吭,保持著一貫的冷淡,對每個人都是輕輕點頭,以示回應。
祁朗的目光全程沒有從他身上移開。
直到一個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
“小朗?”
祁朗心頭一跳,這個蒼老的聲音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他扭過頭,居然看到門口站著一個無比眼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