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初鴻心頭猛地一揪,他掃了一眼白板,上面的名單裡並沒有霍初銘,但他卻忽然騰起一個恐怖的念頭,那就是霍初銘已經知道了一切。
然而電話已經掛斷。
而他也不需要再詢問了,因為很快事實就給了他答案。
他終於知道霍初銘這幾天詭異的沉默是在做什麽了。
這個人,也完全複製了他的路數,也找人發布了一篇萬字長文。
與他那篇不同的是,霍初銘的文章,開始於二十余年前。
文章裡寫到,霍遠山在幾十年前,還是個一窮二白的□□絲,來到大城市打工,無意中遇到了一個富家女,富家女名叫施念,因為是家中獨女,又從小體弱多病,被父母呵護在手心裡,性格單純,不諳世事,這輩子手裡拿過最重的東西就是畫筆,所以被霍遠山的花言巧語哄騙,即便當時他一貧如洗,還是義無反顧地嫁了過去。
婚後,起初一切都像童話般美好,霍遠山上進又肯吃苦,漸漸也被施家父母所接納,老丈人甚至還為他謀了個好差事。
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施家父母就因為一次意外事故雙雙去世,施念大受打擊,昏厥住院,才查出已有身孕。原本以為霍遠山會成為這個家唯一的依靠,誰知就在施念住院期間,霍遠山竟然出軌了。
而這個出軌對象,就是現在的霍氏總裁夫人,齊碧容。
施家人丁寥落,到了施念這代,就只剩下她一人,而施家的全部家產,也都由她繼承。
霍遠山和齊碧容盯上的,便是她的這份家業。
眼看著施念懷孕後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兩人的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而霍遠山也一轉曾經對她呵護備至的態度,如今沒了施家二老,男人便本性畢露,對施念冷暴力,甚至夜不歸宿。
施念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很快便身心憔悴,而這時,霍遠山的親生母親,也就是如今的霍老太太,借著照顧懷孕兒媳的理由搬來與施念同住,卻每天抱怨施念懷孕辭職後沒有賺錢能力,卻還要拿著她兒子的錢揮霍,不肯讓施念再過以前“貴族小姐似的”日子,從此後生活水平也是一落千丈。
輪番打擊之下,施念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所托非人,可惜身後已經沒了家人,她本想生下孩子後等婆婆回老家,生活會變得好一些,誰知卻在即將臨盆之時因為霍老太的“無意說漏嘴”得知了霍遠山出軌的事實。
施念當即又驚又氣,預產期提前,伴隨而來的還有難產大出血,生下一個兒子便撒手人寰。
而施家的那份家產,便成了霍氏建立最初的那筆啟動資金。
留下來的兒子,便是霍初宵。
施家被徹底吃了絕戶。
文章後半部分還詳細寫了霍家因為這件虧心事,始終對霍初宵極其苛刻,尤其發現他居然繼承了施念在繪畫上的天分,更是千方百計打壓,恐怕是一見他坐在畫板前的樣子,就會想起施念,進而心虛不已。
而霍遠山一家,對待霍氏變態的佔有欲,也皆因此而來。
現在霍初鴻繼承了這份佔有欲,終於把霍氏搞垮,也是報應不爽。
雖然其中不乏煽情橋段,但這篇文章卻是有理有據,列出了十多頁證據,每一個環節都恨不能打上兩個字——事實。
霍初銘看著文章的熱度仍在不斷發酵,叼著煙給什麽人打了個電話過去。
“喂?”他壞笑了兩聲,“跟你家湯老爺子說一聲,謝了。我在國內的關系確實沒有你們多。”
那邊不知說了些什麽,霍初銘又是一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罷了。哪來那麽多兄弟情深,我就是看那傻小子被蒙在鼓裡,憋得慌。順帶手還能出一口惡氣,何樂而不為?”
掛了電話,他又給小姑發了一條消息:一切順利。
小姑這幾天基本只要有空,就去霍初宵家裡待著,一來是高強度監督季宗明,二來是知道霍初銘要搞個大的,她得保證霍初宵知道一切時自己在他身邊陪著。
她一直等著,一直等到了今天,一上網,就知道妥了。
現在的熱搜,已經從前兩天的什麽霍初宵分家、霍初宵恩將仇報轉換到了#霍家吃絕戶#。
隨便點進去一條,就能發現事情早就脫離了什麽豪門恩怨,奔著社會事件去了。
霍初宵剛從書房出來,他這幾天都沒有上網,安靜工作,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還以為霍氏的風波早就過去了。
誰知小姑卻面色凝重地拉他坐在沙發上,語重心長道:“初宵,我現在要跟你說一件事,大概會說很久,而且這件事對你會很重要,這期間你如果感覺到任何不適,都可以隨時叫停我。”
霍初宵覺得有點好笑,他還是頭一次見小姑這麽嚴肅,但也乖乖點頭。
而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他再也沒有笑出來過。
小姑講得很慢,從二十多年前的舊事講起,不只是網上那篇長文裡的內容,還有很多她和霍初銘商量後,酌情刪除的不少東西。這些都是她和霍初銘這一個月來明裡暗裡調查到的。
而她也在最初的震驚後,逐漸演變成現如今的淡定。
這個過程中她同樣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包括為什麽霍遠山一家對霍氏近乎偏執的佔有欲,以及霍初宵為什麽在家裡被如此打壓。
大概因為這一家人已經在自食惡果了,她反而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憤怒,反而夾雜著一絲好笑,總覺得看了一出荒誕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