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房子出了事,沒砸到人就夠賠了,如果砸到人可不得傾家蕩產,大家出來混口飯吃,誰賭得起。
梁守國沉下臉認真思考,方星泉的顧慮是對的,正如他不會告訴顧客們設計師其實九月份開學念大一,哪怕把T大擺出來也不行。
“我欠考慮了。”梁守國點燃一根煙。
方星泉往旁邊挪了挪,梁守國一怔,笑容尷尬,“抱歉抱歉,你聞不了煙味吧?”
“沒關系,我不排斥抽煙,家裡人比較敏感。”方星泉上一世加班畫設計稿,沒靈感畫不出來,心情煩躁鬱悶,很多時候會抽上一根緩解壓力。
在工地上和梁叔他們關系親近後,別人抽煙會散給他,方星泉有時會抽上一根,抽得不多,原因再簡單不過,省下一包煙錢,可以多吃幾個包子。
梁守國按滅煙頭,以為方星泉說的是父母,一臉欣慰道:“乖孩子,真孝順。”
方星泉陡然嗆住,弓起背劇烈咳嗽,笑出眼淚花。
梁守國趕緊給他遞水,拍背,關切詢問:“怎麽樣?沒事吧?”
“咳……沒事,謝謝梁叔。”方星泉喝了水勉強止住咳嗽,臉上笑意未消,皮膚白裡透紅,單看臉十分顯小,宛如粉雕玉琢的仙童。
“可惜了我家是個男娃子,叔要是有個閨女,保管招你做女婿。”梁守國神情惋惜。
方星泉差點又被嗆住,沒敢告訴梁守國,自己就好男娃子。
休息完畢兩人戴上安全帽繼續工作,方星泉神情嚴肅道:“梁叔,您手底下的人肯定信您,所以您必須得信我,否則往後很容易重復出現類似的問題,發號施令的只需要一個,您有不讚同,不理解的地方,私下找我解決,行嗎?”
梁守國深深凝視方星泉,年紀輕輕不到二十歲,居然有如此魄力,處事態度相當成熟,壓根兒不像十八歲的少年,想想自己同歲的外甥,還相信奧特曼存在呢,哎,糟心。
“好。”梁守國讚同方星泉的話,一個團隊裡的確不需要兩個發號施令的人,容易引起站隊分歧,有問題他和方星泉私下裡解決。
中午吳嬸果然做了一大桌子菜,梁守國起先熱情勸方星泉多吃點,三碗飯之後,梁守國傻眼了,“星泉啊,吃不下別硬撐,身體重要。”
方星泉動作不徐不疾夾起肉沫茄子,淋上一杓肉汁,十分下飯,“好的梁叔。”
於是梁守國眼睜睜看著答應得好好的方星泉吃了五碗飯。
“你……星泉你平時就這麽吃嗎?”梁守國懷疑。
“吳嬸做飯太好吃了,今天多吃了點,平時隻吃三碗。”方星泉臉略微泛紅,吳嬸笑得滿臉慈愛,“什麽時候想吃就上家來,吳嬸給你做。”
“好,謝謝吳嬸。”方星泉眉眼彎彎,人畜無害,誰能想到他一頓能吃五碗大米飯呢。
梁守國納悶兒地盯著方星泉看,怎麽就不長肉呢?
對此,席亭舟有著同樣的疑惑。
下午方星泉帶著一身塵土回去,梁守國把他送到車站,接了個電話。
“田老板特意去看你,錯過了。”
方星泉聳聳肩,“沒見到正好,以免他失望。”
兩人說了幾句話後準備告別,方星泉琢磨片刻告訴梁守國:“梁叔,您去保田村可以和田老板提一下,保田村風景好,現今修了路,好好宣傳宣傳,想必會有許多遊客願意來玩。”
“啊?”梁守國訝異地撓撓頭,“保田村房子那麽爛,到處都是泥巴地,土坡坡,有啥好玩的?”
方星泉笑得意味深長,“梁叔,您不懂,這叫原生態,自然風光。”
“至於房子爛,我們不就是修房子的嗎?”
梁守國緩緩睜大眼睛,張大嘴巴,“行啊你小子!”
他激動地猛拍方星泉肩膀,力度大到方星泉懷疑他想把自己拍進土裡,“人才,人才啊!”
“叔對你就一個字,服!”
梁守國朝方星泉豎起大拇指,笑得見牙不見眼,“不過這事兒歸村長管吧,跟田老板提有啥用?他可做不了主。”
方星泉揉揉肩膀,耐心解釋:“想發展當地旅遊業,單單靠村長和村民可不夠,還得需要財力支持,田老板是商人,商人重利,他得看見有利可圖才會出手,既然有利可圖,他自然會掃清其中麻煩,不用你說他也會去遊說村長,村長再去遊說村民,事情不就成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梁守國一巴掌拍上方星泉肩膀,誇讚道:“不愧是狀元郎,文曲星下凡!”
方星泉懷疑自己受了內傷,捂住肩膀和人道別。
走下公交車,方星泉手機響了起來,“喂,席叔叔。”
“我剛下車,您回來了嗎?”方星泉拍拍身上灰塵,擔心撞上席亭舟。
幸好席亭舟還在外面,抓緊的心放松下來。
“我大概半個小時後回來,帶你出去吃晚飯。”席亭舟似乎心情不錯,聲音帶著淺淡的笑意。
作為席亭舟枕邊人,方星泉第一時間察覺,“好啊,您今天談了筆大生意嗎?”
席亭舟停頓半秒反問:“怎麽說?”
方星泉推開院門,掰著手指數:“您請我出去吃飯,聲音聽起來挺愉悅。”
“敏銳的小狗。”席亭舟低低地笑出聲。
耳朵酥酥麻麻,細小的電流一下下竄過耳蝸,耳廓紅得滴血,燙得驚人,方星泉故作凶惡地開口:“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