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泉立馬站起身走向他。
“席叔叔……”
話音未落,方星泉倏然落入一個寬闊安穩的懷抱,瞳孔顫動,睫毛撲簌,透露出少年不平靜的內心。
嘴唇微張,欲言又止,太多想問的話堵塞在喉嚨口,像遇見了一場聲勢浩蕩的堵車。
席亭舟拍拍他的後腰,無聲告訴他放松別緊張。
在男人溫柔的安撫下,少年背脊漸漸不再僵直,柔軟地蜷縮進溫暖的懷抱。
席亭舟摸摸他蓬松的黑發,語氣平常地說:“欠了我好多天的擁抱。”
怔了怔,方星泉遲鈍地記起自己原本答應幫助席亭舟進行脫敏治療,誰料計劃剛開始實行就險些夭折。
面頰爬上熱意,方星泉略為愧疚地開口:“我可以加量還給您。”
席亭舟有一下沒一下揉搓他的發梢,追問:“怎麽加量?”
略微思索,方星泉伸出雙手環住男人脖子,探身貼近,溫熱的唇輕輕落在席亭舟側臉,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燦若明珠的眼瞳望進席亭舟眼中,語氣有些忐忑:“這樣可以接受嗎?”
席亭舟怔然地與方星泉對視,胸口的火星跳動燃燒,匯聚成熊熊烈火,火勢蔓延,燎原不朽,視線由眼睛轉移到少年英挺的鼻梁,然後是紅潤瀲灩的嘴唇。
臉頰上的觸感尚未消失,席亭舟瘋魔似的盯著少年形狀漂亮,殷紅水潤,微微開合的唇。
向來排斥親密接觸,厭惡交換津液這種不衛生行為的席亭舟,竟會產生品嘗一二的念頭,好似眼前盛著一道珍饈,令人食指大動。
察覺席亭舟熾熱的視線,方星泉仿佛被他點燃,皮膚灼燙,喉頭髮緊,連呼出的氣息都燙得驚人,兩人目光相接,電流飛竄直通大腦,挑動敏感的神經末梢。
氣氛如同醞釀許久的果酒,在一個晴空萬裡的午後,揭開蓋子,美酒的芬芳和著果子的香甜,覆水難收般彌漫開。
“叩叩叩——”
不知誰先主動,兩具軀體悄無聲息貼近,可以感受到彼此灼熱的呼吸,雙唇即將觸碰到一起,突兀的敲門聲驚得方星泉身子一抖。
席亭舟扶直方星泉的腰,眉心擰起,一秒轉變神情,壓低聲音嚴肅地朝外問:“什麽事?”
“席董,會議時間快到了。”嚴秘書盡忠職守隔著大門提醒。
當真色令智昏,席亭舟扶額,懊惱自己兢兢業業多年,今天怎麽會忘記如此重要的會議,他拍了拍方星泉後背示意少年起身,“我該去開會了。”
方星泉面無表情注視他,聞言挑了挑眉,毫無預兆撲過去把人推辦公椅上吧唧一口。
“今日事今日畢。”少年學著席亭舟當初的語氣,神情肅穆。
席亭舟沉黑的眸子光影浮動,訝異於少年的膽大,雪白的耳朵悄然紅透,強行整理一番心緒,故作淡定把人扶起來站穩,“嗯,我讓人給你送些吃的,你自己玩會兒。”
見人沒惱怒,方星泉高懸著的心落到實處,隨後浮現得寸進尺的念頭。
下次是不是可以嘗試法式?
想想席亭舟的潔癖,方星泉頓時不大確定,單純碰一下嘴皮子和你來我往深度交流,貌似跨度不小,聽說技術好的人能讓對方腿軟。
往深了思考後,方星泉不禁開始打退堂鼓,席亭舟很大概率無法接受那樣的親密接觸吧,畢竟是深吻,跨入成年人的世界,可不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碰碰嘴皮。
席亭舟帶著資料前往會議室,他的秘書進來詢問方星泉想吃些什麽,方星泉猶猶豫豫好半晌,掀起眼皮鄭重其事回答:“櫻桃,要帶梗的。”
——
晚上洗完澡,席亭舟準備看會兒書再睡,近來照顧方星泉的同時得兼顧工作,沒怎麽休息好。
“你做什麽?”席亭舟雙腳釘在原地。
臥室門口,方星泉懷中抱著枕頭,眼巴巴地望向他,“席叔叔,我想和您一起睡。”
席亭舟想也不想脫口拒絕,雖說他倆脫敏治療進度挺快,也很順利,但沒到可以直接跳至最後一步的程度。
大概猜中席亭舟內心想法,方星泉解釋:“蓋被子純聊天而已。”
席亭舟心說我也是男人,怎麽可能相信你的鬼話。
“我喜歡自己睡。”
面對鐵面無私的席亭舟,方星泉耷拉下腦袋,緊了緊懷中枕頭可憐巴巴開口:“席叔叔,我睡不著,我害怕。”
席亭舟心臟像被人狠狠揪住,再講不出拒絕的話。
兩人僵持兩分鍾,方星泉甕聲甕氣道:“抱歉席叔叔,打擾您了,我這就回屋,晚安。”
他身穿淺藍色絲質睡衣,轉身時清晰可見消瘦的後背,席亭舟猛地拉住他的手腕,瘦得可憐,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一點肉,生病一場又沒了。
席亭舟宛如養不胖小豬的農戶,愁容滿面,暗自惱火。
“怎麽不早說?”把人領進屋,席亭舟給他熱了杯牛奶。
牛奶溫度恰好,既不燙口也不會涼胃,方星泉雙手捧著杯子慢慢喝完。
席亭舟每天在醫院守著方星泉,自然清楚他常常做噩夢,暗暗譴責自己粗心大意,居然忘記這麽重要的事。
養小孩兒果然不是件容易事。
席亭舟洗個杯子的功夫,回到臥室就瞧見鬧著要和他一起睡的少年,窩在沙發上閉眼醞釀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