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亭舟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攥緊,青筋鼓起, 面上卻一派沉穩。
方星泉心頭開始打鼓,兩條白皙的長腿被辦公室內的空調吹得有點冷,憋著一口氣的勇氣, 伴隨時間推移逐漸漏氣, 血色由脖頸兒蔓延上面頰。
他坐不住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 方星泉正打算落荒而逃, 辦公室門忽然從外面打開, “亭舟, 我聽說你帶了個小帥哥……”
“砰!”一本書重重砸中門板。
席亭舟厲聲喝道:“出去。”
林辰被從天而降的書本嚇了一跳,旋即聽見表弟凌厲的聲音,席亭舟鮮少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乍的一聽壓根沒反應過來,握著門把手傻愣在原地。
午後陽光正好,透過偌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為辦公椅上的兩人鍍上一圈金色的光邊,美得宛如一幅驚心動魄的油畫。
少年身著寬大的白色襯衣,皮膚白得發光,微微側頭望過來,正好露出他纖長潔白的後頸,琥珀色的眼睛明澈透亮,仿佛價值連城的寶石,鼻梁上紅色的小痣,同他殷紅的唇色相得益彰,勾魂奪魄。
林辰足足愣神半分鍾才在嚴秘書的提醒下回過神,再扭頭僅剩下厚重的大門,摸摸發癢的鼻子,開口問:“那是亭舟的小情兒?”
嚴秘書面無表情回答:“席董的私事,我不清楚。”
不愧是席亭舟的人,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三分鍾後,席亭舟打開門,“什麽事?”
林辰扭頭朝裡面張望,空無一人,應該在席亭舟休息室裡,不禁揶揄:“真鐵樹開花了?藏這麽緊,我都不給看。”
席亭舟冷冷瞥他一眼,盡管寬大的辦公桌將方星泉腰部以下遮擋得嚴嚴實實,可一想到方星泉剛才的模樣被旁人看了去,心中仍然不快。
“周末你會見到。”
林辰挑了挑眉,“裡面那個是你認定的未婚夫?”
席亭舟頷首,“嗯。”
“年紀太小了。”林辰不讚同地說。
席亭舟淡淡反駁:“我不介意。”
林辰忍俊不禁,“你當然不介意,人家小朋友介不介意比較關鍵。”
“說正事。”席亭舟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林辰哈哈大笑,“好好好,說正事,北城那塊地,傳聞政府有意大力開發。”
席亭舟眉心微蹙,“哪裡聽來的?”
“酒桌上。”林辰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眼神。
席亭舟神情不怎麽讚同,“那塊地公司評估過,開發的可能性不大,價值不高。”
林辰這次格外篤定,“評估是三年前的事,政策瞬息萬變,如今不少聽到風聲的人都在準備下手,「念遠」要是成功拿下那塊地,地位將不可同日而語。”
他講得意氣風發,言之鑿鑿,畫餅技能點滿,作為決策者,席亭舟不可能腦子一熱,跟著他胡來。
思索片刻,席亭舟烏黑的眼珠凝視他,“既然如此,這個項目交給你負責,重新做一份評估和前期調研,策劃書寫好交給我。”
林辰怔忡半秒,打算繼續遊說,“亭舟,做這些沒用,重要的是誰能得到最新消息。”
席亭舟用眼神壓下他激動的情緒,語調依舊平靜,“是,這很重要,但你也不能確保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不是嗎?”
林辰張了張嘴,捏緊拳頭,賭氣似的說:“你就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和謹慎做決策並不衝突,只要你的策劃書足夠有說服力,我自然會支持你。”席亭舟耐心勸道。
林辰看了看他,頗為惱火地說:“你真像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
“古板無趣的老男人,你對象究竟怎麽看上你的?”
席亭舟眉頭緊皺,面色鐵青,一副暴風雨即將降臨的架勢,林辰趕緊溜了。
一分鍾後,席亭舟轉頭問嚴秘書,“我老嗎?”
嚴秘書面無表情回答:“您還不到三十歲,很年輕。”
席亭舟又問:“我古板無趣?”
嚴秘書一本正經:“世界上哪有比工作更有趣的事。”
席亭舟眼神讚賞地打量嚴秘書,“你來這麽長時間,工資該漲一漲了。”
嚴秘書不卑不亢,“多謝席董。”
一旁董事辦的同事們見狀,暗暗朝嚴秘書豎起大拇指:牛啊,悶聲乾大事,面無表情把彩虹屁吹上天。
——
方星泉臉上的熱度仍未消退,揉了揉自己屁股,嘴上罵罵咧咧。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被打-屁股,羞得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紀家夫妻自詡高等人,不會隨便動用暴力,在他們看來那是下等人乾的事,他們更傾向於精神折磨,冷暴力,語言攻擊,或者面壁思過。
方星泉到方家,已經十五歲,長得比周慧萍高,和方輝相當,他們更不可能打他。
方家樓下帶孩子的家長很多,方星泉見過不少家長收拾孩子,抬手接連好幾巴掌落在屁股上,小孩兒哇哇大哭,彼時他不覺得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哪料,他也會成為哇哇大哭的孩子之一。
“弄髒你的床,看你怎麽睡!”方星泉氣鼓鼓地撲上席亭舟休息間的大床。
之前席亭舟讓他休息,他沒敢碰床,坐在椅子上打盹兒,一覺醒來脖子怪酸疼,他體貼席亭舟有潔癖,席亭舟竟然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