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猜測方星泉大概遭遇了什麽,用不著深想也知道應該同方家有關。
席亭舟眸色一暗,“先上車。”
方星泉以為憑席亭舟的身份,肯定是司機送他過來,坐進車內發現沒有旁人,見席亭舟坐上駕駛座,他有點懊惱自己沒坐副駕駛,坐後面會不會讓席亭舟覺得自己把他當司機了?
“吃飯……”席亭舟說了兩個字,猝不及防嗅到一股味道,面色陡然陰沉,“看來你沒餓著自己。”
剛剛站外面,晚風吹拂,兩人保持一定距離,周圍又遍布小吃攤,席亭舟未能察覺方星泉身上有味兒,如今坐進車裡,空間狹窄密閉,方星泉身上殘留的炸雞味瞬間強勢衝擊席亭舟的嗅覺。
方星泉瞬間漲紅臉,腳指頭尷尬蜷縮緊,頭皮發麻。
“少吃垃圾食品,不健康。”席亭舟叮囑,順道打開車窗。
方星泉努力將自己蜷縮成最小一團,降低存在感,悶悶回答:“好……好的。”
從車站到席亭舟住所距離不算遠,汽車很快駛進高檔小區,方星泉雖然沒來過這兒,但他記得這個小區是新建的,不僅價格昂貴,而且一房難求,他們專業有個同學舅舅家住於此,每回提起都一臉倨傲,周圍同學看他的眼神十分羨慕。
“昨天正好出差回來,暫時住這邊,明天再帶你回我常住的房子。”席亭舟聲音平淡地說。
方星泉乖乖點頭,“好。”
他猜測席亭舟買這個房子大概率為出差方便,節約時間,若是被他那群同學知曉,恐怕會仇富。
房子一梯兩戶,席亭舟包攬兩戶打通,居住面積非常寬闊,踏進大門,方星泉摸摸鼻子自覺先洗澡,席亭舟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換洗衣物帶了嗎?”席亭舟問。
“帶了。”方星泉書包裡除了證件一類,便剩換洗衣物。
方星泉走進浴室,席亭舟回了主臥,聯系人把他的車開去清洗,他實在無法忍受方星泉帶進車內的炸雞味道,劣質油膩,刺激嗅覺。
一面衝澡,席亭舟一面思索,一定得杜絕小孩兒吃垃圾食品的愛好。
方星泉和席亭舟幾乎前後腳洗完澡,席亭舟穿著黑色真絲睡袍,剛吹乾的黑發稍顯凌亂,罕見散發出一絲慵懶,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鏡片下鳳眼生威,凌厲鋒銳。
“被子在衣櫃裡。”席亭舟敲了敲客臥的門,朝內說。
原本蹲在地上翻充電器的方星泉聞聲抬頭,眼神頓時跟著了火似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喉嚨乾澀。
這誰招架得住呀。
“哦,好。”方星泉倉皇收回視線,手下胡亂翻找,心裡好似有無數隻土撥鼠在尖叫。
好不容易在大腦持續過載前翻到充電器,方星泉沒敢多看席亭舟,給手機充上電便直起身走向衣櫃。
無意間,他與席亭舟視線對上,對方眼神複雜地打量他,眉心微蹙。
方星泉納悶兒,低頭觀察自己,黑色背心,黑色運動短褲。
他們那兒老大爺經常這身行頭四處溜達,他不穿出門,隻當睡衣,應該沒問題吧?
然而,方星泉認為沒問題的打扮,在席亭舟眼裡,宛如封建時代的大家長看自己待字閨中的女兒穿一身吊帶短裙,即便在家裡也不行。
更何況,席亭舟余光瞥見方星泉手臂上薄薄的肌肉,凹陷的鎖骨,走動間空蕩蕩的領口下白皙胸膛若隱若現,筆直修長的腿大剌剌在他眼前直晃悠,就連方星泉的足也生得極為好看,腳脖子細長,腳掌窄瘦,足弓弧度漂亮,腳趾頭渾圓,指甲透出淡粉色。
可惜,這雙堪比名模的大長腿上遍布各類淤青傷痕,白玉有瑕。
“披件外套吧,空調溫度低。”席亭舟略微偏頭,同方星泉岔開視線。
方星泉瞟到他紅彤彤的耳尖,斂唇含笑,故意說:“我不冷,年輕人火力壯。”
身著長袖睡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席亭舟感覺自己有被內涵到,意思是他老了嗎?
席亭舟渾身冷氣釋放,烏雲壓頂。
方星泉倏然反應自己的話有歧義,想挽救已經晚了,尷尬摸摸鼻尖轉移話題,“我找找被子。”
阿姨把衣櫃整理得很整齊,順利找到新床品,隱隱能嗅到淡淡的洗衣液香氣,席亭舟上前幫忙鋪床。
方星泉詫異抬眸,席亭舟手上動作不停,“怎麽?”
“不,沒……”方星泉停頓半秒,誠實說:“我以為席叔叔不會鋪床。”
席亭舟動作熟練,三兩下將床鋪得整整齊齊,“空閑時我會自己打掃衛生,太忙才會請人。”
抹平皺褶,他補充道:“我不喜歡家裡出現陌生人。”
方星泉牽被角的手僵住,縱然深知席亭舟的性子,明晃晃被告知自己的出現是一種打擾,會讓席亭舟不悅,方星泉心裡仍不可避免湧上酸楚,甚至產生退卻的念頭,他不希望惹席亭舟不快。
席亭舟抖開被子,察覺被角從方星泉手中溜走,抬眼看過去,方星泉的表情像極了受委屈的小狗,小耳朵垂下,眼睛濕漉漉,垂著腦袋暗自失落。
誰見了不想上去揉揉小狗腦袋,親親抱抱,哄哄他呢?
頭頂倏然傳來熱意,方星泉感覺頭被摸了,他揚起腦袋,清亮的眼眸直勾勾望著席亭舟,乖得叫人心軟成一汪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