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泉睫毛飛速撲閃,心理防線被步步擊潰,他不想嗎?
他當然想。
席亭舟乘勝追擊,加上最後的砝碼,“小狗不想標記我嗎?”
伴隨話音落下,方星泉眉心擰動,琥珀浸泡在了水中。
水流聲嘩啦啦,席亭舟慢條斯理揉搓著泡沫,仔細清洗每一根手指,清水衝走散發淡淡香氣的泡沫,抽出紙擦乾水漬。
關掉燈離開浴室,方星泉仍窩在被子裡自閉。
席亭舟走到床邊坐下,俯身親了下沒蓋住的鬢角,“快起來。”
靜默半分鍾,那團蠶寶寶慢吞吞挪動,轉過身眼睛紅得像兔子,視線下移,甕聲甕氣道:“席叔叔,我幫你吧……”
“不必,說好帶你出去吃飯,再不出發該過點了。”席亭舟說。
方星泉如夢初醒,已經徹底忘記這件事,抿了抿唇猶豫地問:“你不難受嗎?”
席亭舟深呼一口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念頭,再待下去該複發了,繞過方星泉的問題,繼續催促:“去洗澡,我收拾一下。”
“你和同學玩泥巴去了嗎?怎麽弄得這麽髒?”
“沒……我們踢球去了。”方星泉慌忙跳下床衝進浴室。
他居然忘記自己一身塵土,不僅被席亭舟抱進主臥代駕手動擋,之後還因為太過羞恥縮進席亭舟被子裡不肯出來,實打實的弄髒席亭舟的床和人。
見人落荒而逃,席亭舟不禁失笑,到底是小孩兒情緒來得快去得快。
換上乾淨的床單被套,撫平到沒有一絲褶皺,席亭舟滿意地提起髒衣籃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星泉,髒衣服給我一下。”
方星泉大概在洗頭不方便,大聲喊道:“你進來拿吧。”
席亭舟擰開門進去,水霧繚繞,熱氣撲面而來,隔著磨砂玻璃隱隱綽綽可見頎長清瘦的身影。
勉強按捺下的欲念蠢蠢欲動,席亭舟迅速拿了髒衣服扔進籃子裡大跨步離開。
把髒衣籃提去洗衣房,明天阿姨會來收拾,席亭舟進次臥洗了個冷水澡。
——
“我需要穿正式點嗎?”方星泉看出席亭舟洗了個澡,重新換了身西裝,帥得人腿軟。
“不必,按你的喜好。”席亭舟理了理袖子,動作流暢優雅。
喉頭滾動,方星泉開始回味剛才的事,眼睛直勾勾盯著男人修長的手指,□□熏心,色膽包天,原來是真的。
他一直為席亭舟的潔癖惴惴不安,雖然席亭舟表示沒關系,但萬一席亭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呢?
方星泉閱讀過一些關於潔癖者的事跡,例如他們摸過某種髒東西之後會反覆洗手,無論洗過多少次,用什麽強效有力的洗液,仍然覺得手有味道,還是髒的,然後繼續不停洗,導致皮膚潰爛等情況。
事後席亭舟確實有洗手,時間比平常稍久了點,不過尚未出現反覆洗手的情況,擔憂稍稍緩解,方星泉心思開始活絡,如同剛吃完一頓大餐,無限回味中。
甚至隱隱期待下一次。
注意到方星泉的視線,席亭舟噙起唇角,短促笑了聲,方星泉哪裡招架得住,熱意奔湧襲向面頰,腰酸腿軟,慌亂移開視線。
席亭舟究竟上哪兒進修過?
純情不諳世事的席董去哪兒了?
開車前往吃飯地點,方星泉白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配上一雙運動鞋,再簡單不過的搭配,通身少年氣。席亭舟則是黑底灰色條紋襯衣,黑色西裝褲,深灰色長襪,以及錚亮的黑色皮鞋,從頭到腳無一不考究。
涇渭分明的兩人走在一起卻莫名和諧。
“最近新開的餐廳嗎?之前沒見過。”方星泉跟隨席亭舟往裡走,中式裝修風格,屏風刺繡精美細致,應該是純手工製品,隨處可見的擺件細了看居然也有些門道,至少是民國時期物件。
視線逡巡一圈,方星泉篤定這家餐廳是新開的,而且老板非常富有,這麽大手筆怕是要把「金域」擠走。
“嗯。”席亭舟頷首。
“老板,客人已經到了。”妝容精致,衣著幹練的女人上前道。
“嗯,介紹一下,這是小老板。”席亭舟扶住方星泉腰將人往前推了推。
方星泉怔忡,有客人?今天不是他和席亭舟二人約會嗎?小老板?這家餐廳是席亭舟開的?
滿腹疑惑沒來得及脫口,對方率先露出笑容,“小老板您好,我叫辛霆英,您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聯系我。”
辛霆英雙手遞出名片,又拿了一疊消費券,讓方星泉送同學朋友,不管方星泉用得上與否,先替老板考慮著總沒錯。
方星泉笑著接過,不得不說席亭舟手下個個是人精。
走了一段路,方星泉一個客人沒看見,“席叔叔,你包場了?”
席亭舟轉頭看他,眼中含著清淺的笑意,“店是我的,叫清場比較準確?”
方星泉不想席亭舟會突然開玩笑,眉眼彎成月牙兒。
“到了,二位裡面請。”服務生替兩人推開門。
方星泉臉上笑意未收,看清一屋子人後,怔在原地。
他茫然地僵在原地好幾秒,轉頭看了看席亭舟,席亭舟正朝他微笑,他好似赤腳走在雪地裡,被人撿進溫暖舒適的屋子,裹緊厚實的毛毯,送上熱騰騰的食物,他仿佛跨過寒冬,迎來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