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泉毫不介意他的行為,狀若無事應下:“好。”
望著方星泉離開的背影,喬佑雨手指交叉在一起,骨節擠壓到泛白,星泉舅舅看上去就很厲害,應該沒問題。
他又去過幾回給紀鑫安排的住所,隔壁鄰居說最近一直沒聽到隔壁進出的聲音,應該沒人居住。
身無分文的紀鑫,能去哪兒呢?
他既擔心又惶恐,打算明天再走一趟。
——
總歸席亭舟不在家,方星泉住哪兒都一樣,便跟隨方蘅回方家住,晚餐格外豐盛,外公外婆表示他期末考試辛苦了,得好好補一補。
住在紀家時,規矩格外多,但凡紀東礪講話,方星泉必須放下手中的餐具,恭敬聽他講話,這個習慣在和席亭舟同吃同住後,得到改善,席亭舟話雖然不多,但並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也從不限制他的用餐習慣。
見他停下筷子,還會主動給他夾菜,催促他吃飯。
到了方家,外公外婆舅舅輪流給他夾菜,碗裡的小山半天不見矮,耳邊充斥著各種關心的話語,完完全全把他當做小寶寶寵。
方星泉聽得一陣耳熱,為什麽連他多吃幾口蔬菜都要誇獎,吃掉三碗飯更是被外公和舅舅誇得好似他做到了什麽了不起的事。
晚餐過後,傭人送上水果,方蘅趕忙用叉子叉起一塊遞到他嘴邊,“你喜歡吃的哈密瓜。”
作為成年人還被舅舅喂食,方星泉實在無法心安理得接受,伸手接過叉子,“謝謝舅舅。”
“和舅舅客氣什麽。”方蘅越看越覺得自家乖崽可愛,揉了揉方星泉稍稍翹起的發。
外公外婆坐在對面,滿臉慈祥地注視他們。
“對了,星泉,這不是快過年了嗎,家裡打算辦一場宴會將你介紹出去,當然,你要是不願意也沒什麽。”方蘅側頭對方星泉道。
方蘅的意思便是讓方星泉認祖歸宗,叫圈子裡的人認認臉,公開他的身份。
方星泉拿叉子的手頓了頓,這些都是應該的,若是一直將他藏著掖著反而會讓外面的人多生猜忌,甚至輕視他,誤會方家不喜他。
腦子裡想著別的事,方星泉沉默半晌,猶豫著開口:“抱歉,我想考慮一段時間。”
三人面面相覷,雖不明白方星泉有何擔憂,但他們願意尊重方星泉的想法。
“沒關系,不著急,總歸以後整個方家都是你的。”方蘅摸摸他的腦袋,安慰道。
方星泉聞言詫異望向方蘅,“舅舅為公司殫精竭慮,理應由您的孩子繼承方家。”
提到此,外公外婆神情變得憂傷,外公歎息道:“你舅舅早年從軍傷了身子,沒辦法擁有後代。”
“怎麽會……”方星泉轉頭錯愕地看向方蘅。
方蘅表情平淡,一臉無所謂,“所以啊,幸虧小槿在天保佑我們一家團聚,否則咱們家多冷清。”
末了悄悄在他耳畔嘀咕:“要不你以為你舅舅怎麽逃過催婚的?”
湧上心頭的酸澀因為方蘅一句話煙消雲散,忍俊不禁。
“舅舅你是因為這個才保持單身?”方星泉詢問。
方蘅估計誤會了什麽,慷慨激昂地解釋:“我雖然不能有孩子,但我身體健康,齊齊整整,想談對象輕而易舉,我單身是因為我沒遇上喜歡的。”
“在孩子面前瞎說什麽呢。”徐淑芸伸手打了下方蘅手臂,眼神嗔怪。
方星泉怔忡,片刻反應過來方蘅在朝他解釋,自己全身零件沒少。
他強沒忍住笑出聲,“那就好。”
一家人說說笑笑,其樂融融,隔天大清早三人將方星泉送上車,叮囑司機開車仔細些。
“真不用我們陪你過去?”徐淑芸仍不放心。
“外婆,我已經成年了,這點小事自己可以處理。”方星泉接著阻止張嘴要說話的方蘅,“舅舅,您的秘書等半天了。”
方蘅摸摸鼻子,灰溜溜上了秘書的車,他想退休了。
至於外公,方星泉問:“您今早的藥還沒吃吧。”
外公:“……”
“你又藏藥!”徐淑芸聞言臉一黑,揪著方鴻川耳朵往裡走。
“芸芸,我錯了,星泉看著呢。”
解決完三人,汽車順利駛向S市,有專人開車,路程清靜快捷,方星泉在車上同席亭舟聊了沒幾句,席亭舟便不得不去忙工作。
“星泉,抱歉,我會盡快回去。”席亭舟歉疚地說。
方星泉搖搖頭,“沒關系,我也有事要忙呢,接下來幾天都在S市,你在家我們也見不著。”
“這段時間過了就好,到時候我陪你去旅遊,只有我們。”席亭舟放輕聲音。
方星泉聽得恍然,目光眺望窗外飛速消失的景色,“我很期待。”
結束通話,手指撫過手機屏幕上席亭舟的臉。
這樣溫柔的語氣,我還能擁有多少日子呢。
於現在的席亭舟而言,最受不了的大概就是欺騙,畢竟被親生父親騙了二十八年,過去的一切皆是一場虛幻。
換做從前,方星泉尚能抱一絲期望,可如今,當真相攤開在席亭舟面前,席亭舟一定會恨死他吧,他即將親手撚滅席亭舟世界裡最後一點星火。
他盡可以選擇隱瞞一切,永遠不告訴席亭舟,做一對恩愛甜蜜的夫夫,但方星泉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