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泉:“……”好狠一男人。
“幾天前那位小姐家裡人得到席董允許接她回家,誰知她死活不肯,堅持留在山區教學,順便說服她爸捐了條路,她媽捐了所希望小學,她哥捐了一堆桌椅板凳學習用品,她弟捐了個人。”馮秘書講到最後有點一言難盡。
方星泉滿頭霧水,最後捐個人是啥意思?
馮秘書為他解惑:“她弟是個紈絝子弟,平時吃吃喝喝,打架飆車到處惹事,她覺得自己弟弟和曾經的自己一樣需要改造,需要被大山和孩子們淨化,強行把人留下做苦力和體育老師。”
方星泉:“……”
忽然不知道席亭舟做的到底是不是件好事。
閑聊一會兒,各自回座位忙活,方星泉處理完自己手上的工作,席亭舟拿上外套起身,“走吧。”
“好。”方星泉快步跟上。
走進地下停車庫,今天仍由席亭舟自己開車,方星泉疑惑:“不是辦公事嗎?”
席亭舟調轉車頭,駛出昏暗的車庫,“不是。”
注意到方星泉眼巴巴盯著自己的視線,席亭舟抬手摸了下他腦袋,“好奇?”
方星泉小雞啄米,“嗯。”
“待會兒到了就知道。”席亭舟保持神秘。
汽車停在胡同口,二人下車,方星泉左顧右盼,這片地寸土寸金,朝裡走多是自家住的四合院,席亭舟帶他來找人嗎?
方星泉挺後悔沒帶相機,他突然愣了下神,記起席亭舟給他用的那台相機,他第一次使用,裡面保存了許多文聖路美麗的風景,有特色的結構,最關鍵那是席亭舟曾經使用過的相機,偏偏被他弄丟了。
落水醒來後,方星泉一直情緒不穩定,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記起此事,待他再去飯店找人詢問相機的下落,人家店裡的監控視頻已經被新的內容覆蓋,而且店裡服務生紛紛表示沒印象。
席亭舟給他買了新相機,但被他弄丟的那台相機對方星泉而言意義不同,他很喜歡那台相機,每每回想起心裡總一陣悵然。
席亭舟腳步停在一戶人家門前,扣響門扉,一位笑容和藹的老太太前來開門,“誒喲,好俊的兩個小夥子,你們找誰?”
“勞煩,我找覃老先生。”席亭舟客氣道。
老太太恍然大悟,“你就是兢則提過的席先生吧,快請進。”
廉兢則是黃醫生的恩師,覃老先生的故友,黃醫生托恩師請早已退休在家含飴弄孫的覃老先生出山為方星泉調理身體。
今日席亭舟特意抽出兩個小時空閑帶方星泉過來。
路上方星泉頻頻幻想席亭舟莫不是要送自己驚喜,玩一玩浪漫,看清開門的老太太后他茫然了,雙腳跨進院子,嗅到空氣中飄散的草藥味,他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脈。
玩什麽浪漫,席亭舟恐怕對浪漫過敏,他居然帶自己來看老中醫!
想到往後要喝苦如膽汁的中藥,方星泉的胃已經開始不適。
“我手機好像忘拿了。”方星泉轉身離開,手腕被緊緊握住,稍稍一使勁兒,他便寸步難行。
“正好讓眼睛休息會兒。”席亭舟冷酷無情地拉著方星泉進了堂屋。
覃老先生抱著孫女挨個兒認識草藥,大胖孫子坐在旁邊玩小汽車,玩得不亦樂乎。
瞟一眼大胖孫子覃老先生就糟心,還是孫女兒聰明乖巧,記草藥又快又準。
“兩位來了,請坐。”覃老先生放下孫女,掃視兩人一眼,目光鎖定方星泉,“把手給我。”
方星泉心說自己看上去有那麽病怏怏嗎?怎麽就篤定有問題的是他,而非席亭舟呢。
仿佛窺破方星泉的心思,覃老先生替他把著脈,解釋道:“這位先生步伐穩健,雙目清明,想必是自律之人,反觀小先生你,腳步虛乏,氣色不佳,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長身體的年紀注意營養跟上,加強運動,可以跟著你叔叔一起。”
方星泉下意識偷瞧席亭舟,耳朵發燙。
覃老先生皺皺眉,“你底子有些虧空,胃也不大好,小朋友要按時吃飯,切記細嚼慢咽。”
方星泉哪敢反駁,點頭答應。
“小小年紀,未來有無限可能,凡事想開些,忌思慮過重,忌情緒大起大落,多和朋友出去玩玩,別整日悶在家裡胡思亂想。”覃老先生眉頭漸漸可以夾死蒼蠅,儼然不大理解方星泉十八歲就搞得自己鬱結於心究竟為哪般。
到了覃老先生的年紀,世上之事基本看開了,不讚同方星泉為點小事把自己身體弄成這樣的同時又頗為憐惜這孩子。
方星泉眼神躲避,遲遲不敢抬頭與席亭舟對上目光,只能胡亂點頭敷衍應答。
結束看診,席亭舟摸摸方星泉後腦杓,對他道:“去玩秋千吧,你看好一會兒了。”
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拉著方星泉朝外走,“別客氣,秋千是我家老頭子自己做的,倆孩子天天玩,很安全。”
方星泉羞赧地摸摸鼻子,他以為自己偷看得很隱蔽,既然已經被發現,乾脆破罐子破摔去試試手工秋千。
“覃老先生,星泉的心理醫生說他可能有自毀傾向。”席亭舟支走方星泉,壓低聲音道。
覃老先生神情轉為嚴肅,“你家這孩子思慮重得很啊,長久這般熬下去,會像油燈,遲早有油盡燈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