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隨行的人必須是陽氣足的成年男子,否則很容易被鬼親一起帶進地裡。
杜堇玉還讓董皓月在本子上寫了如果出現這種情況,該如何自救的咒語。
盡管這兩人的冥婚和牛皮本子上寫的,有很大的不同之處,但宜圖只要知道能逃命的咒語就行。
而這條咒語使用的人,必須是陰氣較重的女子或男子。
被怨鬼帶進地裡以後,人並不是立即窒息而死,反而會有一段掙扎絕望的過程。
而這一過程,怨鬼會在一旁冷冷的看著,直至這人死亡。
人死掉之後,身上的陽氣會很快散盡,鬼是能感受到的。
所以這條咒語的存在,並不是能讓被困者從地裡掙扎出來,而是利用陰氣重欺騙怨鬼,讓其以為人已死。
否則鬼新娘會親自動手,即使有人來救也是橫屍一具。
再則延長被困者的存活時間,從而爭取更多被救的機會。
如果埋新娘新郎的棺材埋的深,就算三四個人一起動手,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將人挖出來。
所以這樣的咒語,無疑是在延長被困者的絕望罷了。
當時宜圖看到董皓月的評語時,心裡的想法和她差不多。
但這條咒語的存在,本就是給玩家一線生機的。
因為他提前知道了,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
等待江寒嶼來救他。
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轎子裡還是漆黑一片,直到宜圖聞到了四周泥土新鮮的腥味,他知道到地方了。
杜堇玉沒有說話,她只是緊緊拉著宜圖的手,強硬的將其拽了出去。
宜圖彎著腰走了出去,四周是一片寂靜和黑暗。
而這時,杜堇玉卻松開了他的手。
她掀掉自己的蓋頭,露出一張幾乎快要腐爛完露出森森白骨的臉。
她衝宜圖笑的很開心,嘴巴張了張,沒有發出聲音。
但宜圖知道她要說什麽,歡迎來到我們的墳墓。
這裡埋葬了她們尚不能說出口的愛情,也終將埋掉試圖阻攔她們的惡人。
杜堇玉的身邊走來了另外一位新娘,兩人在黑暗中相識一笑,隨後漸漸的走遠。
而被遺忘甚至是拋棄在原地的宜圖,錯愕的看著自己逐漸腐爛的手。
不僅僅是手,他的衣服在潰爛,身體在崩潰,一點點瓦解。
而呼吸則一點點被吞噬被奪走,泥土鑽進鼻腔耳朵裡濕潤的癢意。
宜圖痛苦的忍受著不能動彈的身體,他被活生生的埋在了土裡。
盡管一開始就有了預料,但真正面臨的時候,是那麽的恐懼與絕望。
他能感受到蟲子在自己身上爬過去的刺痛感,以及泥土壓在他身上的重量。
他睜不開眼睛,氧氣被奪走的乾乾淨淨。
他現在唯二能做的就是,心裡默念著咒語,以及祈禱江寒嶼的來臨。
咒語很短,只有簡單的幾個發音。
所以宜圖記得很牢固也很容易,然而現在他才知道這簡單的幾個發音無疑是在變相的折磨人罷了。
念上上千遍上萬遍,時間過去了多久?
還能再念多久,他才能出去?
那人是不是不會來了?他反悔了?
宜圖麻木的看著心裡無限蔓延的絕望,四周的黑暗變作恐怖的怪物將其吞噬乾淨。
原來這就是被活埋,一點點等死的感覺。
宜圖就快要念不動那幾個簡單的發音,他甚至都忘記自己要等的人長著一張什麽樣的臉。
何必苦等?該來的人早就會來了。
宜圖眼皮下滑動的眼珠子逐漸沒了動靜,而他的眼角逐漸濕潤匯成了一滴淚。
然而這滴淚卻很快被泥土無情的吸收,正如它試圖吸收掉這小小的一個人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泥土松動了。
有人冷硬的、以不可阻擋的架勢將其挖開,驚擾了四周的寂靜。
當江寒嶼沾滿泥土的手,終於觸碰到一片柔軟後,心裡猛的一顫。
他板著的臉上沒有什麽神情,如果有人在,那人一定會說這是一張很凶的臉。
他將泥土從那人的臉上抹去,熟悉的容顏好似死去,又好像只是睡著了。
“宜圖?”
江寒嶼手心裡無端的滲出了汗。
沒有人回應,江寒嶼摟著這人脖子的手剛要松開,突然懷裡的人猛的嗆氣睜開了眼睛。
雙眸對視的刹那,宜圖眼裡含著無法控制的淚水。
他忍不住圈上了男人的脖子,眼淚順著髒兮兮的臉頰流下。
張開的薄唇顫抖著想要說出一句話,然而他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江寒嶼身體一僵,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將人放在那人背上。
以一個不算安慰的擁抱將人抱緊,低聲道:
“沒事了。”
第69章
當宜圖緩過那種被活埋的絕望感後,這才找回了一點理智。
江寒嶼拉著他的手,將其從泥坑裡拖了出來。
宜圖渾身上下髒兮兮的,白淨的臉上也沾著褐色的泥點。
而男人除了一雙挖土的手髒了,原本他的衣服是乾淨的。
但此時此刻,卻被宜圖抱著蹭了一身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