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歡手裏的小魚“嘩啦”落到水裏。
不……可……能……吧……
怎……麽……會……呢?
一定是山行開玩笑吧?當時只有一杯下了藥的酒,明明白白被自己倒進了花草裏,怎麽還會中藥?
孟歡小臉擰巴,發自內心問:“你在說什麽啊?”
山行寂靜了。
他表情很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
“王爺竟然沒有告訴王妃?”
這話要是藺泊舟來說,孟歡信都不信,可說話的人是山行,他開始感到慌亂。
有一種被遺忘了的東西緩慢湧入腦海的感覺,孟歡後背發麻,突然想告訴山行不要說,我不聽。
但山行已經開口——
“當時,王妃不僅中了媚.藥,還喝得爛醉,王爺帶王妃回府的途中,王妃藥性發作,同行人都知道。只不過王爺認為這對王妃名聲有損,叮囑我們不要聲張。”
“媚.藥無法可解,王爺便抱王妃去了寝殿。”
“這幾天王爺一直在思考給王妃下藥的人,難道是小侯爺和盧公子?但他倆是王妃的朋友,不會吧?”
“王妃認為會是誰呢?”
“……”
孟歡腦子裏一片空白,山行說了半晌,只覺得一陣森寒感從後背湧起,讓他頭腳冰冷。
但是……很離譜啊。
又怪又離譜。
孟歡堅持說:“才不是,我沒有中藥。”
“夫人,真的……”
“我不信!”孟歡咬牙,“只要我不記得,我就沒中藥!”
“…………”
山行還想說話,便看見孟歡把捕魚兜一丢,轉過了身去,“我要回院子了。”
山行再張口,孟歡已踏上了回去的路,只是背影,莫名透露出了一股慌張。
“砰砰砰——”
孟歡心跳好快。
在他印象裏自己的确沒中藥,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跳就是好快,砰砰亂跳,好像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一樣。
一方面懷疑“他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另一方面,孟歡心裏情不自禁開始想,難道真的……中藥了?
還沒冒出個頭,孟歡先擡起手。
——打住。
不可能,他不可能中藥!絕無可能!
當時有藥的只有許若林,而許若林可是原主的朋友,怎麽會害他呢!
不可能!
念叨着不可能,孟歡一頭鑽進院子裏,回到自己的床鋪,将被子一拉拽在頭頂。他感覺到一種沉悶的心跳在被子裏擴大,直到無限籠罩在耳朵,屏蔽了一切訊息。……心裏莫名變得非常沮喪。
若星若辰的作品因為他沒辦法确定,許若林是否真的不會傷害自己。這本書裏全是辛苦鑽營,勾心鬥角的人,表裏不一,他憑什麽相信僅有一面之緣的許若林?
心口變得緊巴巴的。
又想起了藺泊舟。
如果找他在這群人中挑一個,他甚至開始願意選擇他。
孟歡可太讨厭這種沒有安全感的環境了。
趴了沒多久,侍女叫吃飯,他便出來刨飯,刨完心情剛好了一丁點兒,門口響起腳步聲。
山樞小老頭戴着帽子,道:“拜見王妃。”
他表情冷酷,“該識字了。”
“……”
孟歡眼前一黑。
他閉着眼,在心裏詢問:這是噩夢嗎?
一下午孟歡心情都特別不好。
他說不上來心裏那股煩躁和悸動,可能來自山行那番話,總之下午學習的狀态也不行。孟歡本來學習成績也不太好,不像其他人能專心致志地學習,當他心裏有事兒的時候,他會特別的浮躁。
所以山樞走時的臉色很難看:“一個字寫半張,明天檢查。”
孟歡現在的心情,都不是用差可以形容了。
是沮喪至極!無比煩躁!
吃完飯他開始趕作業。
紙張和毛筆鋪在桌面,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寫得手腕發疼,是多麽想大喝一聲“大膽!我可是王妃!竟然敢給我布置這麽多作業!”
可是一想到山樞那張嚴肅的臉,孟歡就害怕。
……藺泊舟今天也沒來,不能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要是藺泊舟在,山樞肯定不敢訓他,藺泊舟也不會讓山樞訓他,更不會放任山樞給他布置這麽多作業,而是輕描淡寫打發他走,然後自己教孟歡寫字。
……不知道為什麽,孟歡就是很篤定。
藺泊舟的威嚴沒人能觸犯,他是這個封建家族的大家長,權力金字塔的塔尖,所有人心目中的大哥大。
——但是!
他們都怕藺泊舟!
卻沒有!一個人!怕!他!老!婆!
孟歡:qwq
孟歡邊趕作業邊胡思亂想,嘀嘀咕咕,腦子還混亂地想着山行說的話,心情真的糟透透頂,蘸着墨水瘋狂旋作業。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侍女說:“王妃,亥時了。”
孟歡仿佛回到當年被班長催着交作業:“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你們睡覺吧,我很快就要寫完了!”
“王妃……”
聲音降低,複歸于平靜。
桌面的油燈暗了些,孟歡撐起身去撥弄燈芯,讓光芒散的更大一些,等回過身時,桌子旁不知何時靠近了一道高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