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慢慢的,天空變成了烏雲密布的漆黑色,雨滴大顆大顆落下,劈頭蓋臉打在他臉上,身上,變將他渾身打濕,成了悶熱不堪的潮濕氣候。
他開始感覺到不舒服,猛烈地想掙脫開這份悶熱感,可渾身卻像被網束縛住,越收越緊。
線纏入他的皮膚,不斷勒緊,孟歡在一陣窒息般的刺痛中醒了過來。
“……”
孟歡輕輕喘著氣,睜大杏眼左右打量,發現這是一間富麗堂皇的寢殿。
可他暫時想不起這是哪裡,準備爬起身,腰剛挺直,猛地發出一聲淒厲慘叫:“啊——”
門外匆匆跑來幾個太監和侍女,“夫人,夫人醒了嗎?”
孟歡確定了這是藺泊舟的寢殿。他臉色蒼白,張著的嘴沒合攏,低頭往下看。不知道誰給他換的嶄新的睡衣,領口整齊交疊著,但能夠看見鎖骨被咬出的紅點,再往下移了一些——
腫的,破皮了。
孟歡嘗試著爬起身,但痛感讓他直不起腰,剛蹬直了腿,猛地一頭倒回了床上。
疼痛的來源清晰,孟歡趴在凌亂的被子裡,背後侍女連忙跑來,他大喊了一聲:“都出去!”
侍女腳步停下。
孟歡:“出去!”
孟歡才發現自己嗓音也嘶啞了,叫不出聲音,喉頭疼痛不堪。他腦子裡浮起一個念頭,後背冒出了寒意,胸腔裡的心臟開始狂跳。
等人都出去後,孟歡撥弄衣衫的手指劇烈顫抖,哆嗦著解開低頭看了下去。牙印和吻痕蔓延的地方比他想象得還要多。只要稍微一動,就能感覺到被過度使用過的地方傳來的疼痛。
所有的一切都在彰顯著,他和藺泊舟行房了。
昨晚酒樓飲酒的事情歷歷在目,喝醉了思緒完全斷片前,孟歡記得自己被藺泊舟牽著,說要回王府,後面就記不得了……
難道,他趁自己喝醉……強來了?
孟歡捏著衣袍,難以言喻的眩暈感充斥在腦海中,等有意識時,聽到了無聲的抽泣,哭聲像是來自另一個人。
孟歡拚命扼製住了劇烈哭泣時的顫抖,眼淚大團大團掉在衣服,打濕了衣袍。
他捂著嘴以免哭出聲,嘗試著爬起來,可真的疼得受不了。越疼,越證明藺泊舟對他侵佔的肆無忌憚,眼裡湧出的淚水就越多,打濕了手背,再落到被子上。
他等著緩過那陣疼痛,再站起身,門外響起侍女的聲音:“夫——王妃。”
他們說:“長史陳安請求拜見王妃。”
稱呼換了。
藺泊舟給他升職了?
不會真有人以為強睡一覺第二天賞點兒東西對方就會很開心吧?
孟歡咬緊牙關,聲音破碎:“不見。”
他走到窗戶邊,發現已經正午,藺泊舟現在應該上朝去了皇城。孟歡閉上眼,腦子裡閃過昨天下午喝酒時的場景。一定是那個時間段,他喝醉了,跟藺泊舟上了馬車,然後失去意識……
孟歡再睜開眼,陽光照到臉上,膚色蒼白到近乎透明,漆黑的瞳孔折射出了碎光,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打開門,說:“叫我院子裡的人過來接我。”
侍女說:“王妃要不要再休息休息,王妃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如就待在王爺的寢殿,等王爺下朝回來——”
今早藺泊舟上朝比平時出門晚了半個時辰,坐床頭看了孟歡好一會兒,不停撫摸他的臉,天快亮了才出門。他們都知道,藺泊舟想讓王妃留在這裡等他回來。
孟歡搖頭:“我不想待在這裡。”
雖然藺泊舟的寢殿比他的小院子豪華,服侍的人也多,甚至很多人晉升的夢想就是在這和他睡一覺,但孟歡現在很累,他隻想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鑽到被子裡,把自己藏起來,睡一覺或者哭一會兒。
侍女沒有多加阻攔,道:“是。”
下人們抬著肩輿送孟歡回到院子,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站在院子裡孟歡四下打量,這好像是他進入這本腥風血雨的書裡唯一的避風港,唯一讓他覺得有安全感的地方。
孟歡唇瓣輕輕往下一撇。
風枝端著盆,張嘴:“夫——”
但剛才晉孟歡為王妃的消息報了過來,她張著嘴改口,“王妃。”
孟歡垂著腦袋,搖了搖頭,回自己的廂房後把門重重地關上反扣。
他想小解,但走到木桶邊,嘗試了一下,發現居然解手都解不出來了。
按孟歡看過的色圖和黃文,昨晚要做得多狠,才會狼狽成現在這樣!
孟歡咧了咧嘴,再次帶上了哭腔。他趴回床上把被子蓋到臉,直到被子裡的空氣被抽乾變得燥熱不堪,掀開被子露出小臉,眼淚又把臉打濕了。
藺泊舟沒有尊重他。
藺泊舟把他當成玩物。
孟歡艱難地抽泣,閉著眼睡覺,半夢半醒時又做起了昨晚那個狂風驟雨似的夢,籠在他身上的黑霧和暴雨悶熱肆虐,劇烈地包裹他,衝刷他,可煙霧盡頭幻化出了藺泊舟的臉。
孟歡睡都睡的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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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內下起了暴雨,將城中的暑氣卷集一空,化成了微涼的雨氣,迷蒙籠罩著整座皇城。
藺泊舟的鞋履踏出午門,山行立刻撐傘,攏到他頭頂,以免雨水打濕他的緋紅蟒袍。
“王爺今天回府這麽早。”山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