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穿著伶官的衣服,少年眉眼英武,少女瞧著嫻靜。孟歡怔住:“你們是?”
“奴婢是那天王妃救下的伶官。”
“哦,”孟歡想起來了,“就是院子裡挨打的那對?”
兩人滿臉羞慚。
“你們現在好些了嗎?傷好了沒有?”
“謝王妃關心,傷全都好了。今天戲班子裡閑著,我們就想,過來跟王妃道謝。”
兩人似乎要跪地磕頭。
孟歡連忙蹲下身:“其實不用謝我,要謝就謝王爺吧,畢竟他們看著再給我面子,其實是給王爺面子。”
他倆勇於追愛,年紀也很自己相仿,孟歡對他倆印象不錯,天然地感到親近。
“你倆什麽時候好上的?”親近之後,孟歡開始八卦。
雪鴻,也就是少年,忍不住笑了一聲。
少女叫雪雁,立刻羞得低下頭。
他倆一笑,孟歡覺得更親近些了,忍不住和他們閑聊。
雪鴻從袖子裡掏出個木笛,說:“王妃,這是奴才用刀子削的,在梨園當學徒,沒有錢,只能自己做個玩意兒,還望王妃不要嫌棄。”
木笛磨得很光潤,做的也漂亮。孟歡接過,真心說:“謝謝。”
雪鴻和雪雁對視,笑了一笑。
兩人說:“王妃,不能離開梨園太久,我們就走了。”
兩個人走出亭子後變成一前一後的距離,避人耳目。
看著他倆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裡木頭色的短笛,孟歡慢慢將頭靠在了石桌上,舉起來,對著太陽。
他這算是……交到朋友了?
把短笛放到衣服裡,拍了拍,孟歡回頭拿起毛筆,繼續畫剛才沒畫完的山水畫。
日頭逐漸傾斜,到時辰時,風枝說:“夫人,估摸著王爺快回府了。”
藺泊舟回府,孟歡每天都要在幅門等他,聽見這句話收起毛筆,到池子裡洗了洗手,“好,我現在過去。”
藺泊舟一般在四點半左右到府,孟歡算了算時間,等了估計半個小時,五點鍾了,藺泊舟的車駕還沒出現。
“王爺怎麽還沒到?”
孟歡正有點兒迷惑時,一匹快馬匆匆趕來,停在門口,是藺泊舟平日出行的侍從。
侍從翻身下馬跪在地上:“王妃,王爺剛下朝,被陛下攔住,說是熹太妃生辰,留著王爺一同用膳。”
孟歡呆了一下,“難怪現在還沒回來。”
“王爺擔心王妃一直等,讓小的快馬回府告訴王妃,不必等了,今晚回來得會很晚,甚至可能不回來。”
因為內城有宵禁,晚點之後任何人不能在街上走動,王公貴族照管不誤,因此藺泊舟大概率會在皇宮留宿。
孟歡點了點頭,心想藺泊舟還挺體貼,知道叫人回來跟他說,免得自己一直等。
既然等不到藺泊舟,孟歡便獨自去膳所吃他的三十道菜。
在膳所,孟歡看到一群穿著製服的弟子排成排,秩序井然,也來吃飯。
人群中,下午給他送東西的雪鴻抬頭,和孟歡對上目光。
沒想到會這麽巧,孟歡驚訝:“你——”
雪鴻立刻拽了拽身旁的雪雁,兩個人看著他,一起笑。
孟歡也笑,感覺很輕松。
笑完,孟歡到附近的亭子裡坐下,等了沒多久,果然,他倆快步跑了過來:“王妃。”
“吃飯了嗎?”
“吃了。”
孟歡詢問:“你倆沒有贖身?”
“沒有,師傅說我們學戲學了十幾年,就這麽走了,對不起學到的功夫,讓我們留下,過幾年年紀大些了再走。”
孟歡點了點頭:“那還不錯。”
雪雁好奇:“王妃是在這裡等我們嗎?”
孟歡點頭:“王爺今天晚歸,我無聊,就到處走走。”
年紀不大,愛玩是天性。雪雁想了想,說:“王妃無聊的話,荷花池旁的小樹林裡晚上有螢火蟲,可以去那裡捉一捉,奴婢和雪鴻以前常去,夜裡漫山遍野,可好看了。”
孟歡一眼看穿:“你倆是在那裡約會吧?”
雪雁臉立刻紅了。
看樣子已經在小樹林幽會很多次。
孟歡好笑,站起身:“走吧,一起看看去。”
小樹林裡天光黯淡,垂落著鋪天蓋地的樹影,果不其然,草叢裡飛舞著螢火蟲的光點。
孟歡左右張望:“這一隻好亮——”
回答他的聲音很輕。
那對小情侶,走著走著,互相靠近,慢慢就牽住了手。
“………………”
好在孟歡注意力不在此,他仰頭看飛來飛去的螢火蟲,遊錦遞過來一隻絹袋,很薄,孟歡邊跑邊追,握到手心後再放到薄薄的絹袋裡,絹袋是透明的,能看到熒光從袋子裡透出來,非常漂亮。
遊錦也抓了一隻,興奮得老臉通紅,遞到孟歡面前:“王妃,老奴捉到一隻,來,快裝到絹囊裡!”
孟歡抿唇:“我不要你的,我要自己抓。”
遊錦:“……”
孟歡跑得一腦門汗,本來因為藺泊舟不回府心情有點兒低落,現在全忘完了,開心得不行。
絹囊裡螢火明亮,孟歡拎著螢火蟲開開心心回家,倒被子裡,心情愉快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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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王府門口。
過了宵禁的時辰,王府內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