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宰相,出了名的和事佬,性格溫和不愛打架,出事立刻急著粉飾太平。鎮關侯造反他肯定以招降為主,以為鎮關侯和本王有過節心中不平,也給他封個王當當,勸他不要造反。”
“又是一個姑息養奸的佞臣,天下安定時仁政有用,可現在已是風雨飄搖的亂世,他還在做這個爛好人,做個什麽東西?反而惹得天下更不太平!”
孟歡能感覺到藺泊舟氣息的紊亂。
“這麽嚴重?”
“當然嚴重,先前只有鎮關侯一個人不平,現在給他封了王,變成天下人不平。”
藺泊舟不算特別生氣,更多是被蠢得發笑,“所以他們到底在想什麽?”
他走了才兩三個月,朝廷就乾出了他攝政時一輩子不可能乾的蠢事。很難想象朝廷現在懦弱到何種地方,居然會被鎮關侯逼得節節敗退,甚至還以封王示好。
封王什麽意思?朝廷認可。
你造反封王,那就是個軟柿子,造反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孟歡唇瓣動了下,對皇帝失望,可這麽大個王朝他心還是軟:“朝廷混亂下去怎麽辦?沒有人管管?”
藺泊舟拿起了方才的小說。
他指尖隨意翻閱,情緒似乎為穩定了:“肯定有人管。”
“誰管?”
孟歡心裡想說誰也比不上你。
“群狼廝殺,狼王勢必誕生。”藺泊舟注意力集中到小說上了,“這書看著倒是有意思,不過方才歡歡念的不流暢,為夫給你念一段,好不好。”
孟歡:“?”
可話題被岔開。
藺泊舟一隻手臂將孟歡禁錮在懷裡,孟歡扶著他手腕嘗試掙脫沒睜開,不得已紅著臉,聽夫君端正的腔調念了一整頁愛情動作小說。
超澀的那種,還要和他演示一遍。
…………
接下來的兩個月,孟歡忙著給藺泊舟畫畫。
和藺泊舟猜測的沒錯,造反的人越來越多了,時不時傳來軍情急遞讓藺泊舟知悉,朝廷像個被戳破了的袋子,開始四處漏水。
可戰火沒有蔓延到辜州,這裡有藺泊舟的軍隊坐鎮,還有總兵的衛所,百姓安居樂業,投機分子沒有造反的膽量和理由。
每日清閑,藺泊舟大部分時間都在孟歡身旁陪他畫畫,下棋,偶爾打牌,極少數時間會一起出門遊玩。
這天,決定去春獵。
門外,山行拎著韁繩回頭詢問:“王爺,幾時出發?”
藺泊舟從門口大步走出,雪
白的孝服換成了狩獵的行服,他翻身上馬:“走吧。”
眼前是一匹雄駿偉岸的高頭大馬,孟歡望著發怔,有點兒不敢往上爬。
背後響起藺泊舟的聲音:“還是坐馬車?”
“……不。”孟歡搖頭,“都說出來打獵還坐馬車,那打獵也沒意思了。”
他踩著馬鐙拽緊韁繩費力爬了上去,馬匹太高,他手腕力氣不太夠,一副嬌弱不堪的模樣,爬上去後臉都紅了。
“……”
藺泊舟唇角抬了點笑意
他遞過去了一壺水,溫聲道:“喝點兒。”
山行直接看笑了:“早去早回吧?春天氣深林的野獸正餓,過了冬天還消瘦,過夜危險。不過我們不去那些深山老林,只在原野獵野雞的話,怕去晚了都回籠了。”
“……”
嘲笑得非常明顯。
孟歡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辜州是多民族雜居之地,民風強悍,藺泊舟和山行以及王府護衛自娘胎落下就在辜州,沾染了逐水草而居的韃靼風氣,極其擅長騎射。
孟歡顯然沒有騎馬射箭的習慣,但又對騎射十分感興趣,藺泊舟便組織了一場類似哄小孩的春獵,帶他狩野雞,雖然捕獵不了猛獸,但能讓孟歡過過癮。
獵、野、雞。
他們這些猛男完全瞧不上。
孟歡借過藺泊舟遞來的水壺:“謝謝夫君。”
藺泊舟溫聲問:“騎馬害怕嗎?”
孟歡:“不害怕。”
伸手替他正了一正馬韁繩,藺泊舟說,“不怕就好,今天獵幾隻肥的,打他的臉。”
山行:“那小人就等王妃打臉了?”
孟歡:“……”
孟歡咬牙切齒地擰開水壺喝了一口。
要去的山頭在城東,那邊是一片水草肥美山體複雜的山林,有森林丘陵和原野,動植物豐富,中間一條山道通往東面的必經之路,地勢險峻。
出城本來想拍馬疾走,但沿途遇到一些衣衫襤褸的百姓,馬匹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他們抱著孩子,推著板車,有的就在原地坐下,須發蓬亂,給孩子喂幾口米湯。
四五裡路,窮苦的百姓絲毫不減少。
孟歡極力向遠方眺望,發現還有許多衣不蔽體的百姓,拖家帶口,拉著板車往這邊過來。
孟歡有點兒意外:“這是辜州的百姓嗎??”
難得出一趟城居然看到如此慘狀,辜州在王府治理下不是極其富庶嗎?如果這麽多居無定所的百姓,算什麽富庶?!
藺泊舟眉頭也擰起。
事情有些嚴重,他眼神寒意凝結:“山行。”
“是,王爺,小人問問去。”
山行勒住馬繩跳下馬,走到抱著孩子的老嫗身旁,低聲話。
片刻,他回來回話,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王爺,這些不是辜州的百姓,而是晉城的百姓。一個月前晉城總兵造反,官兵鎮壓戰火不斷。百姓們流離失所沒地方可逃命,聽說王爺在辜州,紛紛往辜州尋王爺逃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