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泊舟頷首。
山行浮現出複雜的表情。
陳安把情況都匯報了一遍:“先前借著為難民賑災,向其他州縣購買了許多糧食儲存在倉內,可供護衛軍半年之用。多征的兵馬掛名在總兵府,護衛軍也早早在操練,遼東回來後從未松懈過。馬匹喂得驃實……”
藺泊舟點頭:“下午本王親自檢查。”
個人在長明燈前說話,思索勤王的事宜。
孟歡低頭,捏著信重新看了一遍。
信上寫著鎮關侯和晉城總兵攻入京畿,刀鋒直指京師。
藺泊舟身為臣子,有義務保護皇帝,在皇帝受到危難之際接受聖旨的調遣向京城派發軍隊,這叫勤王。
“……”
孟歡費力地抓了一下頭髮,將頭髮撓得有點兒亂。
原書裡……有勤王劇情?
不對啊……劇情線不是結局了嗎?
怎麽看藺泊舟似乎早有準備的樣子,一切都顯得不對勁兒,這段時間似乎只有自己在認真的開心玩耍。
他面容發怔地看向桌面上那一疊疊的信紙。這藺泊舟足不出佛堂,靜心誦經,什麽東西遞到佛堂都不管,除了拆開這些送來的信……
孟歡想起藺泊舟拆完看了後會平靜地呼吸一下,闔眼,繼續在昏暗的長明燈下誦佛,雪白長袍垂綏如佛子。
……有時,孟歡覺得藺泊舟在等待著什麽。
這封信——
就是藺泊舟一直等待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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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內,群臣匯集朝堂,面容緊張地討論。
“陛下,大宗邊防重九邊輕內地,鎮關侯攻入山海關後一路暢行無阻,叛軍直逼京城,大宗現在危險重重!”
“鎮關侯宛如豺狼虎豹,如果讓他攻破京城驚擾陛下,禍事大矣!……”
“怎麽辦?京軍精銳被抽去團營抵禦朱裡真後死傷慘重,現在京軍剩的都是些老弱病殘。早就在叫征兵,練兵,為什麽京軍至今老弱不堪?!”
“京城如果遭受兵燹,有何顏面見□□太宗?”
充斥著喋喋不休的爭論。
群臣都很震驚,沒想到才大半年從遼東起禍患,到如今京城腹背受敵,大宗的國運居然一瀉千裡。
宣和帝坐在龍椅上,面如死灰,他鼓動眼珠看著其他人:“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宣和帝想不明白。
他和藺泊舟一樣在治理國家,也許自己不及他勤勉,也許自己的確疏懶,但……
可為什麽王朝在藺泊舟手裡還有表面的繁榮強盛,可自己一接到手裡,卻發現到處都是破的爛的,連往下走一步都萬分艱難?
大半年,真的足以讓一切破爛到這個地步嗎?
宣和帝眼神之中流露出倉皇:“當真是朕的過失嗎?”
朝廷裡,京軍提督洛峰上前說道:“陛下,這是大宗之沉屙已經到了無法再粉飾的地步。朱裡真侵襲遼東,暴露了大宗衛所凋敝,軍力衰弱;朝廷朋黨勾結,致使佞臣滿朝,忠義之人不敢開口說話;又有冗雜的宗室,官員貪墨,天災,興修宮室,更是把國庫吃得山窮水盡。這一切並非陛下的過錯,而是大宗早就搖搖欲墜,勉強能住人而已——從朱裡真侵襲起受到了重創,當然會加快崩潰。”
朝廷的有識之士何以看不懂,鎮關侯能攻入京城,是鎮關侯驍勇嗎?而是大宗早已山窮水盡。
不過另一方面確實是宣和帝的責任。
風雨飄搖之際,坐鎮朝廷的皇帝卻只是個虛張聲勢懶惰懈怠的紙老虎,人人可欺,那妄圖爭奪權勢頂峰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這隻亂世的開始而已。
宣和帝握緊龍椅,小臉繃緊,拽自己頭髮快拽出血絲:“諸位愛卿有何良計?藺家的天下要是亡了,朕有何顏面見祖宗?”
朝廷裡陷入了一片死寂,其他人或許沒有辦法,或許不敢開口。
片刻後。
都察院的言官某,平日有直言敢諫的名聲,此時緩慢地走上前來:“陛下,聽說中王坐鎮的辜州人殷民富,而中王攝政期間朝廷也是氣象一清,足以證明他有鎮壓虎狼的能力。中王還有數萬驍勇護衛駐扎邊陲,何不再召中王入京勤王,解決眼前迫在眉睫的禍患?”
宣和帝緩慢地念誦:“中王,皇兄?”
“對,剛之國的攝政王。”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朝廷,聽到藺泊舟的名聲大家心裡都會有安全感。
“鎮關侯的虎狼之勢能強過朱裡真?可中王連朱裡真都能鎮住,區區鎮關侯中王怎麽會鎮不住?”
眾人紛紛點頭:“確實如此。”
“中王確實有這樣的能力。”
宣和帝眼眸也微微亮起,“對,皇兄倘若在,朝廷不可能是現在的頹勢。”
“但……”他略為帶著稚氣的眼中閃過既恨又痛的表情。
可是,一山不能容二虎,藺泊舟回京,他這個皇帝的顏面將何以自處?
宣和帝用力揉著眉頭,嘴裡發出刺撓的聲音。
這時候,臣子中有人叫囂:“陛下萬萬不可!近日皇城裡有流言大面積傳誦,說中王才是真龍,他離開京城,京城的邪祟壓不住,才致使京城陷入禍患!陛下,這分明是中王擺布的陣,在妖言惑眾攪亂民心!陛下千萬不能引狼入室!”
宣和帝看向說話的臣子:“還有這樣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