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府的人,還有很多王府外的人?”
“當然,”藺泊舟說,“王府能帶兵打仗的人有限,為夫能領將印,可也不是能抵禦千軍萬馬的銅牆鐵壁。讓隊伍裡的人各司其職,發揮長處,才是為夫要做的事。”
孟歡仔細端詳名冊,問起:“怎麽還有鎮關侯。許若林的父親呢?”
鎮關侯的兒子當時被廢了腿,怎麽看,鎮關侯內心也未必會真的服從於他吧?
但藺泊舟此舉,顯然又是唯才是用。
但孟歡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可原書裡藺泊舟出征,什麽牛鬼蛇神,豬隊友,猛對手全湧出來了,搞得藺泊舟兵敗遼東,跌落神壇,從大宗隻手遮天的攝政王變為異族俘虜,甚至有性命之虞,所以孟歡才會擔心出現在他旁的每一個人。
藺泊舟捏他的臉:“鎮關侯雖與為夫政見不同,但打仗驍勇,對朱裡真族的臨場作戰經驗豐富,也許會立下汗馬功勞。凡事都有一體兩面,現在也不是考慮私人恩怨的時候。再者,就算他恨為夫,為夫也能用他。”藺泊舟平日從不誇這種口,可現在為了讓孟歡放心,倒是一反常態地放出了狂言。
孟歡:“喔。”
他認真說:“你要照顧好自己。”
“為夫知道。”藺泊舟和他說話時總是很柔情。
他倆絮叨的時間不長,小太監在岔路口,忽然朝這邊晃了晃燈籠,暗示有人走了過來。孟歡猛地“操”了聲,拽著藺泊舟要跑:“……要不躲躲?”
藺泊舟淡淡地牽住他:“躲什麽躲?不用。”
說到這句話時,他的語氣已經開始起了變化,變得疏遠,沉穩,全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矜貴。他指尖翻覆著那封信:“信本王收到了,回去吧,讓你叔叔好好休息幾日,在家裡陪陪夫人,過兩天好出軍。”
孟歡連忙:“是,王爺。”
背後的人影離的很近,似乎聽到了藺泊舟的聲音,遠遠道:“拜見王爺。”
?
聲音有點兒耳熟。
孟歡一回頭,看見了山行,和他身旁一個陌生的少年清客,兩個人似乎是夜遊來著,遠遠地站著。
“………………”
燈籠光線昏暗,山行顯然看清了藺泊舟,也看清了孟歡,更聽到了他倆剛才那番對話,此時神色高深。
他再看了看孟歡。少年這身粗布衣服明顯剛穿戴整齊,不細看倒也沒什麽,但細看就很詭異,讓他唇角微微一扯。
隨後,山行似笑非笑道:“王爺,小人沒打擾吧?”
他身旁的少年清客,面容陌生,此時也故作沉著的張望著眼睛,一副說不出的詭異表情。
“……”孟歡尬到頭皮發麻。
藺泊舟閉眼,這輩子沒感覺他這麽煩過,冷冷看他:“大半夜不睡覺,到處亂跑幹什麽。”
——還正好撞見他欲蓋彌彰和老婆偷情。
被人戳穿很丟臉的,懂?
山行喜氣洋洋笑:“這不是小人的表弟剛從辜州來,準備隨王爺出征爭取立個軍功嘛,喝了點酒,小人帶他轉轉。”
藺泊舟冷笑,語氣依然不爽:“你帶什麽表弟?出征是兒戲的事,還有心情攀親帶故?”
“這……”山行笑的眼睛彎彎,“那總不能隻許陳長史往裡塞小侄兒,不許小人塞表弟?王爺,這多不好。”
他說話,哪怕沒有一句內涵。
可謂句句殺人誅心。
他的表弟神色也十分高深莫測,似乎看懂了什麽,又似乎沒看懂什麽。
因為眼前的畫面,很像王爺在和一個俊美小相公私會說話,懂的都懂,就是那種位高權重的掌權者看好一個水靈小相公,非要強迫拉著他說話,不說話就打壓他,說話了就得寸進尺,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把人家水嫩小相公給睡了。
但是……據山行表哥說,王爺和王妃十分恩愛啊?
他怎麽可以王妃前腳剛走,後腳就大半夜私會小郎君?
山行的表弟滿臉沉思。
孟歡低著頭,真就他媽羞恥得要死。
藺泊舟煩得要命:“山行,趕緊給本王滾!”
“那小人就滾了,”山行拽著表弟走,回頭還不忘犯賤,“王爺該幹什麽幹什麽,就當小人沒有出現過。”
“……”
兩個人匆匆忙忙走遠。
孟歡垂著頭,實在沒有任何心情:“王爺,小人也走了。”
“……”這句小人,讓藺泊舟側過視線看他,唇瓣抿緊,眉眼帶了幾分不愉快。
孟歡蔫頭蔫腦:“小人要回去給嬸嬸打水,洗衣服,燒鍋子,睡大覺,王爺再見。”
說完,拍拍屁股,一溜煙往小樹林外面跑。
藺泊舟站在原地,頓了一會兒,靜靜看著孟歡跑遠的背影。
還真是一點兒留戀沒有,跑得腳下生風,搞得他戀戀不舍望著孟歡的背影,場景還頗淒涼。
他再抿了抿唇,眉頭微蹙,但似乎又沒什麽好說的,隻好示意一旁的太監:“下次直接把人攔在外面。”無辜集火的太監:“……”
連忙點頭:“是。”
孟歡回到院子裡時,周圍人都睡了,萬籟俱寂。
他開被子躺好,胸腔內飄飄忽忽的,心情升的很高,感覺自己情緒好像還不錯。
一想到藺泊舟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