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穆菜花本花,根本沒看清楚商辭晝是怎麽動的,也沒看清楚地上那真正的闖入者是怎麽爬起來的,兩個人就這麽當著他的面交起了手。
商辭晝面無表情出手狠厲,那人雖處劣勢,但卻身形瘦小跟一尾魚一樣溜得飛快,隻幾招過去,就找機會跳出了窗外,他短笛接上嘴唇,幾聲跳躍的音符突然蹦了出來。
商辭晝的身影驀地頓住,他咬牙一把將菜花容穆拉到了身後,那音符見狀更是高亢幾分。
暗處的隱衛見情形不對接二連三的躍出,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吹笛子的人就詭異的消失在了薄霧中,只有笛聲回蕩提醒他曾經來過。
容穆回過神第一時間找碧絳雪,見碧絳雪扭著小細腰沒什麽大事,才轉頭看向商辭晝。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見對方神情痛苦,緊緊皺著眉頭,額頭冷汗滑下的瞬間,突然有一口積壓的血氣吐了出來。
容穆大驚,幾乎是跑上前接住了他。
這、這暴君不是身強體健嗎?怎麽聽幾句曲子就吐了血!
東叔跟著進來臉色慘白,連忙嘶聲叫了人去宮中請太醫。
容穆手足無措,擔憂瞬間擠滿心頭,其余人大氣都不敢喘,皇帝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陰鷙眼神看過來:“容穆,孤不是告訴過你,鎖了的房子,不準進嗎?”
東叔撲跪上來,沉聲道:“陛下恕罪!是奴的主意!容公子全不知情!”
商辭晝神色從未如此陰沉過,他用拇指抹過唇邊的血跡,突兀的笑了一聲,轉聲道:“去,找出那個吹笛子的人。”
容穆還沒反應過來,暗中就已經有人飛了出去。
才不到幾個時辰,東宮的人居然也能向著容穆。商辭晝緩緩的看向他:“一蓮在水,已是被孤禁了多年的豔曲,不曾想在容侍君這裡聽到了,孤跟著容侍君,日子真是精彩了不少啊。”
容穆深吸一口氣,從袖口抽出剛才在樓上摸的帕子,一把捂住了商辭晝的嘴。
“我有罪我僭越一會再審,你現在,給我,好好等太醫過來,你是吐了血不是吐了口水!”
商辭晝臉色實在難看,一陣裹挾著夜風的薄霧吹進亭枝闕,容穆突然就想起了這個地方曾經是這人最愛的樓閣,也許還住著珍藏的心上人。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早不如當年。
容穆心情複雜無比,他輕吸了一口氣,另一隻手又從商辭晝的腰側環過去扶住他,兩人近乎相擁,少年背後指尖綠光點點溢出,一時無人察覺。
“算了我不和病人計較,拍一拍不生氣,等你好了,我給你做你最喜歡藕粉吃,我衝這個可是一把好手。”
商辭晝神色一滯,瞳孔驀地晃動了一瞬。
跪在不遠處的東叔驟然抬起眼睛看向容穆,乾枯手指漸漸收緊,半晌額頭觸地斂住了所有震驚神色。
第24章 自閉第24天
容穆帶著商辭晝上了二樓,那蓮花紅木床太小,只夠睡一個成年男人,商辭晝身形高大,就連側坐著都有些擁擠。
但他現在的模樣又太可怕,在太醫來之前,東叔不敢隨意開口勸諫。
容穆借著剛才用過的清水,擺了擺棉布巾子,走上前半蹲在床邊,替商辭晝擦了擦他染血的手指。
這皇帝瞧著凶,實際好似可憐巴巴的。
商辭晝沒看他,眼光虛虛的定格在亭枝闕的燭台上。
這個時候容穆反倒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了,畢竟這個地方,怎麽看怎麽都是商辭晝最不願面對的地方。
說什麽都是錯。
突然,商辭晝開口道:“劉東。”
東叔忙上前:“陛下?”
商辭晝看著他:“你在這裡,待了多少年了?”
東叔渾身一震,隨即跪下:“回陛下的話,老奴自陛下出生起,就被皇后娘娘選在了這東宮。”
容穆緩緩將染血的白帕捏緊,知道商辭晝這是想問什麽了。
果不其然。
商辭晝道:“那你該是在這裡待了整整二十三年,這二十三年,孤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東宮生活,但為何,孤卻從不知道這東宮中,竟然有這麽多被先帝列為禁花的東西出現,就連大門口的燈籠,都明目張膽的掛著金龍逐蓮圖。”
劉東神情逐漸變得蒼白又痛苦,他啞聲道:“回陛下,這都是當年……蓮花尚未在大商死絕的時候,東宮專程請南代的師傅打造的。”
商辭晝緩緩眯起眼睛,聲音又低又冷:“撒謊。”
劉東手臂顫抖了一瞬,不敢直視天顏,“陛下恕罪!”
容穆見狀嘴巴動了動,還未來得及開口,窗外就有一隱衛飛了進來。
來人一身暗色衣裳,抱拳跪地道:“陛下,那人行蹤詭異似有妖術,出了東宮就朝著護國寺方向去了,屬下們一路追到護國寺大門口,但那小沙彌說什麽都不讓屬下們進去,說會叨擾佛門聖地。”
商辭晝閉了閉眼睛,容穆在旁邊十分清晰的聽見他緩緩吸了一口氣。
有的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周圍人的心情,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商辭晝就算是聲音大點這些人都要擔心掉腦袋。
更何況是這樣隱而不發,明眼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妙的狀態。
隱衛小心抬頭:“陛下,可要帶人進去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