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每年隻秋收一次,容穆心裡還合計著一件事兒,商辭晝是個會鑽研活計的,他手底下光是鍛造兵器的工坊就有好多個,大商還盛產鹽鐵,這些恰恰是南代國缺失的東西,若是能用南代一年兩收的余糧換取這些剛需,或許對兩國來說都是極好的發展機會。
自古通則順,不通則廢,故步自封要不得,既然大商與南代有這個契機,何不試上一試,反正他帶著三千神射營橫穿大商境已經要上史書了,也不害怕多這一行記錄。
不過這些事情暫時都還積壓在容穆的心裡,他心中最擔憂的到底還不是這些瑣事,而是冬日就快要到了。
這是他回來後度過的第一個冬天,前段時間又損失了葉子與花瓣,不知道王兄有沒有發現。
容穆微微歎了一口氣,憐玉跟在那軍醫的身後忙著搬動藥包火爐,今日起大軍便要拔營,打了這麽一仗,倒是叫商辭晝好好的活動了一下渾身的骨頭,西越本就是遊牧一族,現下準備回程的時候,竟然在路邊見不到多少遺民了。
“或許他們都繼續北上了。”商辭晝這樣和他說道。
容穆當然比他更知道腳底下的土地有多大,如今還不到氣候變化的時候,到處都是綠洲,離開西越王庭的剝削與鎮壓,這些遺民或許可以創造一個全新的生存環境。
只是他們也再不敢來侵犯大商國境了,至於南代,那更是遙遠至極。
來來往往的士兵見了容穆都感激靦腆的見禮,他如今可是軍營的“紅人”,無人不知是這位小殿下帶來了治愈頑疾的神藥,本以為感染了疫病要一生病痛勞累,不曾想一藥下去,人就好像起死回生了一樣,甚至比以前更有勁兒。
人人見了他都好像見了活菩薩。
這樣神奇的本事,也難怪商辭晝和他說以後再不許付出什麽。
人性複雜,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解釋的太清楚,就叫他們以為這是南代的“神藥”吧。
出發那日,軍隊浩浩蕩蕩,黑龍旗隨風張揚發出烈烈響聲,大商的國勢幾乎到達了頂峰,財政,軍事,領土,無一不碾壓周圍,更可怕的是他們還有一個年輕且英明睿智的皇帝。
神射營將士警惕的護在容穆的車駕周圍,商辭晝第一次見他的王駕,還好奇的看了一圈。
容穆大氣邀請:“要坐嗎?純手工打造,豪華王族級體驗。”
商辭晝瞧著他笑了笑:“烏追總是粘著踏雪,踏雪如今要給亭枝拉車,孤就騎著烏追跟在你身邊吧。”
容穆也笑道:“隨你,這一路上無事不要打擾我。”
商辭晝:“自然,亭枝要睡覺嗎?”
容穆打了個哈欠,懶散道:“是啊,春困秋乏冬要眠,你不坐車,我便叫小憐玉上來了。”
“好,憐玉也可伺候著你。”
憐玉在一旁冷哼了一聲,自從他知道主人掉落的葉子花瓣是為了救商辭晝後,又單方面和皇帝冷戰了兩天,他如今是不敢直接上去幹了,隻逮著機會就暗戳戳的和容穆告狀。
容穆見憐玉跳上車,便放下了珠簾,車子慣性的動了一瞬,然後緩緩開始往前走,成千上萬的行軍隊伍一起動作是一件很震撼的事情,容穆翻開一個話本,支著額頭感歎道:“大商歷代估計都沒有發展到如今這樣的帝國模樣,糧兵充足馬壯心齊,有些人天生就是來當皇帝的,換個人,恐怕也沒有今日這個震懾萬國的效果。”
憐玉替他倒了一杯清茶:“是啊,主人喝一喝?”
容穆接過:“時間快的不行,剛回來的時候還是春日,一眨眼怎麽就到秋冬了。”
憐玉跟著感歎:“白駒過隙,日月如梭。”
容穆看向他道:“憐玉還沒去過南代國吧?”
憐玉嗯了一聲,表情期艾:“的確未曾去過,之前也未曾想到主人竟然是南代國的王殿下。”
容穆笑了笑:“南代國春日景色一絕,還有萬頃蓮株,到時候你看你想遊哪個池塘,都有主人我罩著你。”
憐玉依戀的看著容穆:“主人待憐玉最好了。”
路遙車馬慢,這估計是容穆走過的最安心的一段路,他心裡還想著要怎麽回南代國去,不知不覺的手中的書就掉了下來。
珠簾外飄進一片落葉,還沒有落到他華麗的衣擺上,就被一隻指節修長的手擒住了,憐玉抬頭看去正要說話,就見商辭晝抬手輕輕道:“噓。”
憐玉一頓,回頭,就見容穆頭靠著軟枕,長睫微動,正呼吸悠長的睡著了。
“不要吵醒他。”
第75章 綻放第75天
皇帝回京是一件大事, 商辭晝已經近小半年沒有在京都城了,人人都以為他去漢口河要和南代打仗,不曾想他直接轉了個彎兒上去把西越的老窩給掏了。
朝野上下對皇帝的行為不敢多做置喙, 也沒多少人知道商辭晝差點在天坑湖底下出不來了。
征戰時日太久,大臣們一開始還在擔心天子會不會玩過了頭不願意回來,不曾想大軍開始回程之後,路探一日比一日逼近,今天是七日, 明天是三日, 整個行軍隊伍效率高的出奇,眼看著那位的距離越來越接近京都。
有好事者已經開始向知情人打探:“聽說前段時日南代的那位去找陛下了……也不知道兩人現下情況如何?”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不論情況如何, 單看他能一路暢通無阻的從南代抵達西越, 就要知道這位是這個……”說話人豎起了大拇指, “陛下極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