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令捧著眼淚花,壯著膽子對容禛道:“祖爺爺,您快別說了,你看看他是不是快死了啊!前幾天明明都好好的,幾日不見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容穆忙擺手道:“沒事沒事,不用擔心咳咳咳咳咳!”
容恆微微收起笑意,頭髮上的粉白花瓣因為轉身的動作颯颯的灑了一些下來,他聲音清冷道:“去,叫容禛大人幫你瞧瞧,他可是第一代南代花君,極為精通醫術。”
容穆驀地想起來,這位容禛大人,是真真正正敢從自己身上挖蓮子研製藥物的狠人,他雖不是故意隱瞞這點小病,但總覺得叫他診脈,有種大材小用的錯覺。
容穆顯然不明白花君內部的極度護短,就算容清被罵的再厲害,也還是被允許跪坐在外面自省,而容禛真正懲罰不聽話之人的時候,絕不會如此寬容。
容穆無奈伸手,隻好叫他瞧上一瞧。
容禛沒再說話,而是抬手切上他的手腕,容穆這才看清楚他手臂上的蓮花圖案,那是一種半開不開極為勾人的姿態,附著在男人的手臂一側,花枝互相纏繞沒入內袖,不顯得粗放,倒有有一種叫人震懾的精致與信仰。
好像靠近容禛,就什麽事情都可以解決了一樣,他整個人,都給容穆一種極為可靠的安全感。
這難道就是初代花君的威力嗎……還有另一位,容穆抬眸朝容恆看去,只見容恆難得一滯:“方才沒仔細瞧,你這眼睛,怎麽好像不是黑色的。”
容穆不好意思道:“是我與王蓮互相影響,我的靈力叫王蓮碧絳雪與身體互通,是以顯得有幾分妖異——”
容恆摸了摸下巴,眼神沉思。
“喝過藥了?”容禛忽然道。
容穆回神:“是,晨起才用過不久。”
容禛:“這樣的藥效與劑量用法,似乎有些熟悉。”
容穆試著道:“您可還記得江家?他們如今還存在著,一代一代謹遵您的囑咐,不斷嘗試著新的藥方子。”
容禛眼眸轉了過來,半晌才像是想起來什麽久遠的記憶道:“原來是他家……江禮的後人可還好?”
容恆挑眉看向容禛,又看向容穆聽他道:“江家一切都好,這一代還出了個文醫相通的人才,叫江蘊行,是一個被王兄極為器重的青年才俊。”
容禛垂下眼眸:“那就好。”
容恆捏著自己的長發,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勾唇一笑但沒有言語。
江禮這人他知道,此人乃亂世孤兒,南代建國後走投無路被賣入宮中,又陰差陽錯到了花君大人的殿外服侍,此後風霜無阻十多年之久,熬走了一批又一批人,私以為自己身強體壯能長久伴於花君大人身邊,不曾想後來花君早逝,他被趕出了宮門……
容禛是隨開國君王一同走過來的厲害人物,看似無情無愛,可若非早將江禮看在眼中,又怎會單單傳他以蓮入藥的謀生醫術?
只是往事不可追,江禮再如何癡心一片,不還是被命數衝開,但容穆說江家子孫滿堂還有才俊後人,可直到他去世,都沒有聽聞王都江禮娶妻生子……難不成,江家現在這一脈其實是過繼來的?
容恆微微歎了一口氣,手指玩一樣抓著容穆的白發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容禛放下瘦長手指:“奇怪。”
容恆驚訝:“這小子真活不久了?”
容禛皺眉:“脈象亂如潰河,看著無事又好似脆弱,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強橫之氣,在幫他維持此身,你此前,是否經受過什麽劫難?”
容穆怔愣一瞬,道:“是有過一次劫難,八歲那年,曾死過一次。”
容令忙在一邊叫道:“這個我知道,他死了一次,又叫人給救活了!救他的人就是當今大商皇帝!他們兩個有一腿兒!”
容穆:“……我求您換個詞兒形容。”
容令眼眶紅紅小聲道:“抱歉。”
容恆奇道:“有意思,有意思!大殿下,您再給看看,他這樣的,到底能活到多少歲。”
容禛高傲的放下袖擺:“只要不完全釋放靈力,這股子東西能叫他長命百歲,圓滿此生。”
容穆緩緩睜大了眼睛。
長命百歲……圓滿此生。
商辭晝曾經,好像也這麽和他說過,說要保全自身,與他一起長命百歲生生世世。
容穆怔愣過後,有些想笑又有些悵然。
“你死而複生與救你的人分不開關系,難怪你如今身在大商,”容禛抬了抬下顎,冷聲道:“你和大商皇帝如何糾葛本君不管,但南代若有事情,你須得時刻備著,你我存在的使命就在此,且你狀態奇詭,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當代花君。”
容令忙奶聲奶氣道:“那!那他的頭髮——”
容禛:“是情緒波動靈力不穩所致,只需修養並無大礙,這大概是他身為這一代花君的獨有特征。”
這麽一小會的功夫,容恆已經給容穆編了個小辮子出來,他微微笑道:“白發,紫眸,你還有什麽本事?我總覺得,你和我們好像不太一樣。”
容穆低頭謙虛道:“我一事無成,比不得諸位,隻空有一身花裡胡哨的靈力,半點作用都還沒有顯示出來。”
容恆:“什麽花裡胡哨的?給大夥兒開開眼。”
容穆順了順胸口,為了表示自己真沒什麽大礙起來走了兩步,他腳下光點驟然浮現,每一步落下,都有一朵虛幻的蓮花綻放,直到他停下腳步,那光點才完全消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