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棠怔怔地點了頭,小卷說最後那幾句話時的神情,實在是太嚴肅,太肅穆,那雙深潭一般的雙眼,幾乎要將魏安棠的魂魄給吸進去。
說完了這番話,小卷淡然退場,沒有給魏安棠再多詢問的機會,而魏安棠卻是看著已經虛空的前方,靜默了良久。
直到街道外打更的人,敲了三聲響,才將魏安棠的意識拉回現實。
魏安棠摸著諶修圻有些發燙的臉,隱約感覺到小卷是在提醒自己。
魏安棠,是個完全的正常人,所以感受不到。
那麽小卷真實想說的,豈不就是,諶修圻,不是個完全的正常人,所以反應格外劇烈?
看著諶修圻安靜的睡顏,魏安棠俯下身,閉了眼,額頭貼在他眉心,感受著諶修圻的體溫。
額上一片滾燙,魏安棠緩緩睜開雙眼,重新理了理小卷的話,他可能明白了。
越不正常,受系統管控脫離的影響也就越大。
可他一時想不過來,諶修圻到底是怎麽不正常,他的一舉一動,在魏安棠看來,雖有些小孩子脾氣,卻也不失可愛。
無端被屏蔽抹殺的記憶,容易失控的情緒波動,怕黑卻武力超凡的矛盾衝突……
諶修圻,你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次日,兩人醒的很早,諶修圻完全不記得昨夜的失態,魏安棠也沒提醒他,一同進了宮,在宮牆外分別時,諶修圻像是個第一次上幼兒園的小朋友,黏黏糊糊地纏了魏安棠半刻鍾,才肯離開。
宮宴需要他們的,無非是安全問題,排班站崗都安排妥當後,魏安棠就閑了下來,聽著其他人講八卦。
“這個時候開宮宴,聖上會不會是有什麽深意?”
一位年紀稍長的大人,摸了摸胡須,將值班表擱在了魏安棠桌前,一邊和另一位胖大人講話。
“早些日子,聖上都不準備開宮宴,如今驟然收回成命,恐怕確有深意。”
魏安棠看著他們走遠,翻開了排班表,果不其然,他和諶修圻是同一時間檔,應該是諶修圻打點過了。
再過半個時辰,就可以見到了。
魏安棠高興之余,難免有些難堪羞惱,不過才分開一上午,竟又開始期待……
羞惱歸羞惱,魏安棠仰頭靠在椅背上,細細回想著諶修圻的一舉一動,莫不讓他有種熟悉感。
尤其是昨夜那個可憐又委屈的眼神,像是一柄利刃直插進他的心坎,痛癢和酸麻一齊順著迸濺的血液湧出。
那個眼神,太熟悉了,可他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他們有著將近二十年的時差,如果是魏安棠年幼時,真的見過諶修圻,那他可能真的會想不起來。
可諶修圻容貌如此驚豔……只要有記憶力,他怎麽可能會忘記這樣一個人?
想不通,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魏安棠離開了北鎮撫司,緩慢向禦花園西南角走去,諶修圻覲見弘元帝後,自當從這方出來。
他想的一點沒錯,站了半分鍾,諶修圻果然從西南角繞道出來,兩人齊肩走在長街上,魏安棠詢問了弘元帝召見他的原因。
諶修圻不以為然,只是簡單帶過,而後又是一副懶散的模樣,沒半點精兵強將的感覺。
“哎,我說諶修圻,你老是這麽低眉耷眼的,怎麽回事啊?鎮遠將軍得拿出點氣勢來啊?”
諶修圻斜了他一眼,猶豫了半晌,看向魏安棠的表情越發不滿。
魏安棠被他暗戳戳的嫉妒的眼神,看得雞皮疙瘩立正稍息,“怎,怎麽了啊?我沒得罪你吧?”
“你的等級和靈敏度,還有品質,都是滿配了吧?”
諶修圻話裡帶著滿滿的酸,魏安棠抱著雙臂,不明所以,“對啊,當時咱們解綁了,系統不是說都大升級嗎?”
“可我不是滿級,我的所有評級,都比你低了一個檔次。”
諶修圻癟了嘴,因為多日高燒,他聲音沙啞,聲線低沉,鼻子也不通氣,說話總給人一種在撒嬌的感覺。
偏偏魏安棠這個人,居然就是很吃這一套,此番諶修圻的委屈如果只有三分,在魏安棠聽來,直接變成十分。
“啊……?怎麽可能,怎麽可以厚此薄彼呢?那不行,我得跟那兩個系統小妞好好說道說道。”
魏安棠摩拳擦掌,正要召喚小卷,諶修圻拉住了他的手,淡聲道:“不用了,反正我好像也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
魏安棠一時語塞,看著那個活菩薩一樣面貌的人,表情活像是一個小小的白蓮花,“你他媽腦子傻了?能多要點當然要多要點啊,委屈誰都不能委屈自己。”
諶修圻挑眉,剛剛魏安棠居然對著他爆粗口?膽肥了啊。
圻寶:藍瘦,他凶我
糖糖:TMD有時候只是語氣詞,語氣詞哈哦,摸摸你
乞討海星嘿嘿
第57章 丟失的帕子
魏安棠正要叫小卷,一隻溫熱的手就捏住了他的臉頰,把他捏得像一隻小金魚。
“我是打算留著更有用的時候,去翻舊帳。”
魏安棠呆愣地看著諶修圻陡然陰沉的臉,意識到自己剛才話說重了,惹他不高興了,於是不要面子地嘿嘿一笑。
“哎,我就替你著急嘛,別氣別氣,我明白你未雨綢繆了,我明白!”
話是這樣說,但他心裡還是嘀咕了一句:唉,估計過不了幾天他就會忘記這筆舊帳,然後永遠記不起來要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