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諶修圻在瞥見紅光的一瞬間,下意識將魏安棠往懷裡攏了攏,頭偏了偏,腳下一點也沒躲,畢竟來不及了,再不出去,他們都會塌下去。
“諶修圻!”
“閉氣。”
他隻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砸下來了,左側眉骨順著臉側一片火辣辣地疼,腳下一個用力,點著最後那一塊要斷不斷的橫木,抱著魏安棠滾出了火海,跌在隔壁房屋斜斜的屋頂上。
諶修圻抱著魏安棠順著房頂滾到地上,雙腳穩穩落地之後,他才重新感受到胸腔裡劇烈跳動的心跳。
原本有些消腫的腳,此刻已經腫得不像樣,魏安棠緊緊抱著諶修圻的脖子,正要查看他身上的傷口,卻因為吸入過多的煙火氣而昏厥。
諶修圻雙手止不住地發抖,實在是忍不住後怕,也忍不住怪自己,當初就應該把魏安棠狠狠地晃醒,走到哪裡,都隨身帶著,拴在身上,永遠都不許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渾身都在戰栗,抱緊了魏安棠,跪在地上,怎麽都站不起來,還是黎煜從燈會趕回來了,將他懷裡的魏安棠帶去救治,季錚扶起跌坐在地的諶修圻。
“你的傷......”
諶修圻搖了搖頭,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腳底發軟,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他隨手摸了一把臉,刺痛之後,他看見了滿手的血。
看到魏安棠被送到安全的地方後,諶修圻再也撐不住了,脫力地倒在了季錚身上。
季錚捂著他胸口不斷出血的傷口,連忙喚了安遠來。
季錚抱著他去了另一個客棧,魏安棠也在那裡。
安遠趕來就看見了滿身滿頭都是血的諶修圻,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臉......”
季錚低頭看向那側面被傷得血紅一片的臉,眉骨往下被燎傷了一塊皮肉,給這張完美無缺的臉上打上了醜陋的傷痕。
“先治傷。”
安遠手腳麻利地給他處理了傷口,清理了臉上的傷口之後,季錚將懷裡的人換了個姿勢,卻因為這一個動作,一股鮮血順著諶修圻的眼角滑下。
安遠又趕緊給他看了左眼,“被火燎了,有火星子鑽進去弄傷了。”
“會......會影響視物嗎?”
季錚的手也止不住顫抖,心跳異常,心慌異常,看著這張臉,換做任何人都會覺得可惜。
“錚哥,不用擔心,他這次傷得沒有上次的十分之一重。”
此話一出,季錚不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是更難過了。
睡了一小會兒,諶修圻就驚醒了,猛地坐起身,卻在翻身下床之後跌倒在地,他的腳上綁了厚厚的繃帶,裡面塞滿了煎得溫熱的藥材。
“魏安棠呢?魏安棠!”
“他還在睡,你先,先躺好,你傷得比他重多了。”
黎煜和燕訣將諶修圻扶起身,坐在床榻上,諶修圻聽了那句話之後好受了很多,生怕自己倒下之後又出了什麽事情。
“那個,諶修圻啊,我跟你講個事兒,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黎煜看著他打上繃帶的小半張臉,還有那被繃帶遮住的左眼,嘴裡發苦。
“是魏安棠的事情嗎?”
諶修圻安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胸膛裡揪成一團,疼痛難忍。
“不不不,不是,是你的,就是你的臉,還有你的左眼,傷得很......”
“沒事,只要魏安棠沒事就行。”
當時他想得很開朗,只要魏安棠沒出事,什麽事情都不是大事。
可當他坐在魏安棠床頭,看到了一面鏡子,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來照了照,頓時就不高興了!
鏡子裡那個裹得像個木乃伊一樣的人是他?雖然他以前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好看,但是現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未免也太醜了!
想想黎煜的話,諶修圻更是心裡一涼:拆了繃帶肯定會更醜,還會有疤。
諶修圻垂下頭,摸了摸魏安棠的臉,可看著魏安棠好好的,他又覺得不算什麽了。
“嗯......”
魏安棠嘟囔了一句,然後大喊著諶修圻的名字,一個鯉魚打挺就坐起了身,諶修圻幾乎是跟他同步,側過身去,拿完好無損的右臉對著魏安棠。
魏安棠看到他之後就撲了上去,將人狠狠揉進了懷裡,“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諶修圻鬧別扭一般地轉過身去,魏安棠不太明白,就探頭去看。
“別看我!”
諶修圻捂著左半張臉,背過身去,時不時用好的那隻眼去瞟一瞟魏安棠。
魏安棠這才突然想起了,身陷火海的時候,有一根橫木砸向了諶修圻,難道是......
“轉過來,我看看,沒事的。”
魏安棠抱著他的肩,用溫熱的額頭去蹭他的脖子,魏安棠很少做出這樣的舉動,諶修圻身子一僵,眼睛就酸了。
他明明不是個易哭的性格,但是只要魏安棠稍微軟一點,他的委屈就會瘋長,幾乎想撲到魏安棠懷裡哭個三天三夜。
“你不許害怕,不許嫌棄,更不許不喜歡我......”
“傻話,笨蛋......我怎麽可能嫌棄你?”
魏安棠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臉,轉過身來,看到他包的嚴嚴實實的左臉,頓時心疼的要碎成一瓣一瓣。
“疼不疼?”
“不疼......”
幾乎是話剛說完,諶修圻就癟著嘴哭起來了,“騙你的,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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