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做工費和木材錢加起來要多少啊?”
沈綽追問。
李木匠搖搖頭,困惑道:“還給啥錢啊?你家北狗啥都結清了,這些還是他幫著搬來的呢……我就是過來問你滿意不?”
“啊,滿意滿意。”沈綽有些吃驚,也不知道對方為啥會先去結帳?難道中途他和自己有過同樣的想法,看家裡爛椅子爛板凳不順眼,去找了木匠?
沈綽稀裡糊塗地送了客,跟繼子一起,小心翼翼把桌椅搬回了家裡。
新家具還有股木材香,但並不是什麽名貴木材做的。
山裡人靠山吃山,基本上砍幾棵老樹就能做出這些家具,花不了多少錢。
等把家裡又重新布置了一番,沈綽越看越覺得順眼,很有他小時候在外婆家過暑假的那種氛圍了。
估摸著時辰也不早了,他讓柚柚去家門口摘些桑葉回來喂蠶,自己則提著早上買的米面進廚房,倒騰午飯了。
他生火特快,因為用的是上次野餐剩下的火柴。
想起這個,沈綽還覺得奇怪,為啥就那一次能拉開那個神奇的帆布袋,之後再試就不行了。
可能卡bug了。
他猜。也沒過多在意,反正現在不不愁吃不愁喝,有個歇腳睡覺的小房子,也不錯。他也不是什麽貪心的人,這穿都穿了書,主角也沒讓他有啥性命之憂。能混一天是一天,總好過回到現實當社畜強啊。
眼看鍋中熱起來了,沈綽用鏟子往豬油罐子裡刮了一些豬油下來,化在大鍋裡,接著熟練地先後打了三個煎蛋入鍋,煎蛋在豬油裡滋滋作響,翻面後很快就兩面金黃,香味直冒鼻尖。
隔了小半月終於又重新吃上雞蛋了。沈綽真想吐槽那隻北狗為啥只會打獵種地,不會養雞養鴨,每年玉米谷子大豐收,卻是拿去跟人家換那十幾個蛋,一點都不劃算。
煎蛋利落出鍋了,就著鍋底一絲油氣兒,沈綽舀了一水瓢的清水進去,登時變成乳白色的熱湯了。
蓋上蓋子,等水開了,就下面條和一些嫩綠的豌豆尖,撈起來做成最簡單的三碗豬油面,加上煎蛋,算是標配了。
這是他兒時外婆教給他的。工作了也一直這麽煮麵的。
不同的是,現在煮的面有一種灶火味,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大抵就叫童年。
愣神間,外面喂蠶喂小雞的繼子忽然高興地歡呼起來。
沈綽知道,是那隻北狗回來了。正巧鍋裡的面也煮好了,他迅速打撈起來。
心說家裡應該再養一條狗,誰回來了都叫兩聲,多熱鬧呀。
三碗分量不同的面都添好了湯,沈綽將菜板上的蔥花均勻一灑,蛋湯豬油面大功告成。
他回身去抽筷子,發現掛盒也低了好多,取放都方便不少。
等準備去拿木盤放碗的時候,三碗面竟都不見了。
沈綽追出廚房一看,那隻北狗已經雙手連捧帶端一口氣全都拿走了。
他登時一愣:這人無情鐵手啊!不燙嗎?
……
吃過午飯,沈綽回房間算帳,記錄今日的開支。結果發現梳妝台上擱著一小袋錢。
他打開一看,明確不是自己的錢後,心想應該是那家夥上交的。
嘖,還知道把錢交給他養家,挺有覺悟啊。
沈綽莫名笑了一下,但轉念又想,難怪書裡記錄父子倆破破爛爛,生活艱辛,敢情把錢都給了那個大手大腳奢華享受的原主,真是有些木訥得犯傻氣了這主角。
不過也幸虧他在乎原主,自己穿過來才有改過自新的余地。
——
整整一下午都很悶熱。是暴雨的前奏。
傍晚,沈綽受不了身上綿綿薄汗的滋味,去簡陋澡房裡簡單洗了一下頭髮和身體,抱著髒衣服出來的時候,就見夜空烏雲密布,春雷的光影在雲層裡一閃一閃,卻是無聲。
沈綽邊走邊看,一不小心撞到前面的人,頓時捂著腦袋委屈仰望:“……”
啊!
發現對方似乎才打磨完刀,也準備去澡房裡衝澡,沒有穿上衣,赤胳膊露腹肌的怪辣眼的,他頓時又捂住了眼睛,害臊得臉紅耳赤。
男人抓了抓手裡的搓澡帕,側身錯開,讓出屋簷下堆著雜物的過道,還順手踢開背簍,怕沈綽腳步匆匆,被垂下來的麻繩絆倒。
“謝,謝謝……”
被對方讓路,著急害羞的沈綽,下意識小聲地道謝,然後頂著一對粉粉的耳朵尖,散著蓬松順滑的長發,局促地從男人俯視的目光下溜走。
擦身而過的風裡有一陣淡淡的玫瑰香,男人傻乎乎地輕輕嗅了兩下,有些意猶未盡。又偏著頭,看向那道背影,發現沈綽身上的衣裳一日比一日素淨簡樸,不似曾經張揚的美豔,而像一個賢淑溫婉的小家碧玉。
心跳越來越躁動。
蕭定北收回目光,大步走進了澡房裡。
……
回到房間的沈綽忍不住碎碎念:“真是的,還沒到盛夏呢,就熱到不穿衣服了……”
倒也不是他多排斥對方身體強壯,而是小時候夏夜在村口乘涼,就老是會看到一些中年大叔上身赤條,頂著肚腩在路口抱團,亂開黃腔之類的,給幼時格外知羞的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加上後來好色老板經常在下班時間讓他去健身房接送的經歷,更對這種人嫌棄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