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狗等了一會兒,門扉開了。
沈綽背著包袱往院門走,柚柚哭著追出來喊他:“小爹爹, 你要去哪兒啊?”
北狗趕忙挽留他:“別走嘛。”
“……”沈綽停下腳步。
“我跟那家夥真的沒什麽, 是他,他叫我幫他扛柴,我好心幫他,他卻想汙蔑我!”
北狗亂七八糟地解釋, 一臉無措。
沈綽反問他:“他讓你搬柴你就搬?你是他家的?”
“不是,是他……”北狗認真想了想他的話外之音,轉換了答話思路, 蹲下來, 牽起沈綽的手,仰望他, “我以後不會了。只有你可以差遣我。”
“你……”沈綽垂眸一顫, 神色動容。
“這還差不多。但最主要的是你不要總是去當老好人, 那寡夫擺明了是要訛你嘛, 你那麽笨,被人騙了,我可不會管你。”
沈綽口是心非地哼了他一聲,抽開了手。
北狗乍一看他松動了語氣,竊喜地站起來,小心翼翼拉回他的手,有點撒嬌的口吻道:“是是,我是笨狗,夫郎最聰明了。”
“……”沈綽切了一聲,心情好了許多,點頭道,“走吧,咱們去弄火鍋吃。”
“嗯嗯。我來乾活兒。”北狗殷勤跟著他。
柚柚站在門縫裡,虛驚一場,看見他倆和好,司空見慣了。
——
水暖村的村民都很明理,雖然這出烏龍鬧了個熱鬧,但他們對於小三的態度是非常強硬的,村俗裡沒有沉塘那般惡劣的習俗,可把那寡夫趕出村子是必要的。
以前想著他帶個小孩兒可憐,村裡人還客氣照應些。
如今大過年的,搞出這種不要臉的事,基本是天理不容了。
哪怕是受害者是曾經口碑不好的沈綽,村民也不在乎,幫他找理,忙活了好久。
沈綽幾乎都是聽說的,在家裡過了除夕後,就贏麻了。
……
初一那天,沈綽帶柚柚父子倆準備回老家過節。
霧雪蒙蒙的早晨,沈綽喂完家裡的小動物後,北狗破天荒地還在家裡磨蹭。
籮筐裡的禮物倒是裝好了,人卻在屋裡沒出來。
沈綽牽著柚柚在門口一直等他,半天沒動靜。
他有些惱了,撈開門簾去喊人:“北狗!還沒換好衣服嘛?我跟柚柚等你好久啦!”
北狗本來坐在床邊發呆,看見沈綽,一下皺緊了眉頭。
看他臉色不好,沈綽也有些奇怪,上前仔細打量道:“你怎麽了?哪裡不舒服嘛?”
北狗忽然緊緊攥住他的雙手,神色凝重地說:“不知道為什麽,我今天右眼皮跳得好快,心裡很慌很悶,有種後怕的感覺。”
“啊?怎麽會這樣呢?”沈綽不疑有他,掰著他的腦袋檢查。
北狗語氣難過地說:“我昨天晚上還做了一個噩夢。”
“夢到什麽了?”沈綽困惑地問。
北狗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
“那估計你是沒睡好吧,別想太多。”沈綽一邊安慰,一邊去撈床上的被子。
“你再補會兒覺吧,我和柚柚先去我爹那兒,你等下過來找我們好了。”
北狗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倒回床上了:“好,我聽小綽的。”
沈綽給他掖好被子,就帶著柚柚出門走了。
……
小雪悠悠下著,沈綽一手打傘,一手牽著繼子的小手,走到了村口。
大榆樹上全是雪塊,下面有兩個躲雪的人,背著包袱像是要出遠門。
沈綽納悶,大過年的,怎麽會有人要背那麽重的東西走遠門?
路過的時候,他好奇往那兩人望去。
頓時震驚地腳步一頓。
那一大一小被凍著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日訛人的寡夫郎和他兒子。
他倆也看見了沈綽和柚柚。
小孩兒眼淚滿是羨慕地望著柚柚身上的新衣。
而他的小爹卻是不甘心地瞪著沈綽,也不跟他道歉,而是從上到下地打量之後,露出一絲冰冷的哂笑。
沈綽唯一那點同情的心理都在這個寒冷的眼神下煙消雲散了。這種人被趕走是有原因的。
拉著柚柚的手,疾步離開這對父子毫不友善的目光。
——
北狗去盛熱水洗了把臉,將自己收拾體面後,挑著擔子,關好遠門,也悠悠走去沈村長家了。
半路上,雪停了,天際露出一點微光。
北狗仰頭一看,走到小河的木橋上,停下來看河上的冰面。
幾縷洪水中翻湧的記憶竄上他的腦海,令他有些分神。
忽然,背心的穴道一緊,他頭腦暈眩,昏迷後落入幾名神秘人的手中,被無聲無息地帶走了。
……
臨近中午,沈綽在老村長家等得有些焦急。
大家都在問他北狗什麽時候來。
沈綽有些尷尬,就搖頭說:“哦,可能還要晚點,我們先吃吧,不等他了。”
一頓團圓飯,毫無滋味地吃完了。
沈綽又在村長家帶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沒有見北狗過來。
村子好心來問他:“怎的啦?孩子,你又和人家北狗吵架啦?是不是因為那個林寡夫的事?”
“不是的,爹。”沈綽也不想讓老人家擔心,就含糊地說,“哎呀,我還是回家看看吧,他可能記性差,忘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