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位嘴臉伶俐的中年婦人,一聽她的話,又聽身畔的寧萌委屈兮兮喚了聲姐姐,便反應過來,殷勤笑道:“哎喲,這是惜丫頭吧?都長成大姑娘咯……正好和我家小東歲數合適呢。”
“莫名其妙!”寧惜煩躁瞪她一眼,吼得那夫婦二人不知所措,正要發火,卻見寧萬海從裡屋出來,撞見這一幕,有些驚愕。
趕緊喝道:“惜丫頭,怎麽說話呢?這是你李叔叔,和張阿嬸,還有小東哥一家。他們十年前還來我們家吃過飯呢,你不記得啦?”
“……”寧惜無力吐槽:十年前來過一次,現在真夠臉皮厚的,也不怕我們忘了你們。
寧萬海看出她的不滿,又勸道:“惜丫頭啊,你李叔叔家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今年遭人騙了,錢都沒了,房契地契都拿去抵債了,現在來我們家拜訪,想要借住幾天,看在都是親戚的份上,你就別這副臉色了。”
“哎呀爹……”
寧惜簡直想對那三個眼冒精光的爛親戚當場翻個白眼。
看著他們得逞的臉色,她心裡不免吐槽:呵,蹭吃蹭喝打秋風的窮親戚。當初我家有難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串門?現在打聽到我家發達了,就來霸佔瓜分我家的運氣,真是不要臉。
寧惜明白了三人的身份,越想越氣,但又不想辜負老爹的一番心軟,何況現在撕破臉皮,哄人走,傳出去還不得被村裡那幫亂嚼舌根的婦人,添油加醋地說自己家沒良心,有了錢,就看不起人?
思來想去,寧惜也隻好顧全名聲,作罷妥協,讓李大鵬一家暫時留下了吃頓晚飯。
……
到了晚上用飯期間,李氏一家早早就上了桌,原本做給寧萬海補身體一桌好菜,全被他們一家狼吞虎咽糟蹋了乾淨,就連寧惜單獨給妹妹做的紅糖小糍粑都被吃光了,寧萌一時可憐巴巴地放下了筷子,把頭埋著,沒有心情吃了。
寧惜咬咬牙,看著老爹一副熱心腸地和李氏一家“敘舊”閑聊。她也不想打擾老人家這麽點晚年愉悅,隻好忍氣吞聲,默默扒拉碗中白飯。
這時,張氏忽然擱下了碗,眼冒精光,直勾勾盯著寧惜姣好年輕的臉,笑眯眯對寧萬海道:“喲,寧老哥啊,這十來年不見,你家大丫頭生得這般水靈嘞?可尋好了人家?”
此話一出,滿桌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冷櫟一直冷淡無語的表情,此刻有些微妙的慍色。
寧萬海有些無奈地望了眼寧惜,隨後笑哈哈含糊道:“沒呢,惜丫頭還小,不愁這事兒。”
張氏卻不肯罷休,把筷子往桌上一摔,‘苦口婆心’道:“哎喲,都是大姑娘了,還不愁呢,年紀再大些,怕是喜婆都不好說媒了呢……誒,寧老哥,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哈,你看我家小東這飽讀詩書,去年才考了個秀才呢,你家姑娘要是嫁到我們家,日後我兒子做了大官,保證她……”
“嘖。”
張氏話還未說完,寧萬海臉色也越來越為難,寧惜忍無可忍,把手中的碗重重一丟,不滿嘖了一聲,目光冷颼颼盯著張氏和他兒子貪婪算計的模樣,震懾得二人莫名噤了聲。
什麽玩意兒?吃我家的,住我家的,還想我家倒貼你們一個媳婦兒?寧惜對這一家子極品,真是無話可說,把嫌惡二字全都寫在臉上。心裡冷哼,還秀才呢?也不看自己那份窮酸樣,就是考上了秀才,都是不知道考了幾年才來的。一副鳳凰男的蠢樣,還不如我的小弟呢,瘌□□想吃天鵝肉……
她好像把心裡話全都吐到這三個極品的臉上,但礙於老爹的面子,最終還是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歎道:“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我也吃飽了。”寧萌也不高興,把碗放下,乖乖跟著寧惜走了。
張氏有些不樂意,埋怨道:“哎喲,小姑娘家家的,脾氣真強,寧老哥,你可得好好說道下她,日後……”
“啪——”
筷子斷裂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張氏的話,空氣再度安靜下來。寧萬海錯愕望了眼冷櫟的反應,額上冒出些許冷汗。
愣愣看著冷櫟走遠,張氏才敢放口大氣,喋喋不休道:“哎呀呀,什麽人呀,老板請的小工能上桌一起吃飯都是福氣了,這啞巴還敢這麽目中無人,寧老哥,這種人,可不能留……”
“行了,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李大鵬就算裝懵,也看出了寧萬海這次臉色變化地最大,怕搞得太僵了,連忙喝住內人的話,惡狠狠瞪了張氏一眼。
一頓飯,吃得不歡而散,氛圍壓抑。
……
星月爍空,夜風輕拂,田埂小路在月色與螢火蟲的光華下,清晰蜿蜒。
寧惜悶悶不樂,隨手摘了一支田坎邊的蘆葦在手裡把玩,心裡想著怎樣才能將這一家子極品米蟲,趕緊從家裡轟走,就他們這樣大手大腳,忘恩負義的德性,遲早把這個溫馨小家蛀空!
“哼。”
她憤懣跺了跺腳,把手中枝葉扔進水中。
突然,身後暗處的草叢裡傳來幾聲陰柔的呼喊,把寧惜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惜妹妹,惜妹妹……你在這兒呀。”
李小東突然笑眯眯地搓著手,向寧惜走來,目光透露出他卑賤的德性,讓寧惜有些作嘔。
“關你什麽事兒?好狗不擋道,趕緊滾開。”
寧惜懶得和他廢話,嫌棄翻了白眼,喝令他讓開窄窄的田埂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