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然後, ”鄭嵐笑了, “然後那個被慣的無法無天的野孩子當著他的面要搶, 結果被我打了回去。”
鄭嵐雖然還在笑著,但眼神卻明顯變冷了,“他的侄子當著他的面要搶我, 也就是他親生孩子的東西,甚至罵我是個賠錢的哥兒, 他都無動於衷。但等我輕飄飄的還了手之後, 陳渡遠卻瞬間被激怒了。”
吳景晨停下了咀嚼的動作。
鄭嵐繼續說,“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罵我不懂禮,面對客人,面對自己兄弟,不懂謙讓。他緊緊地護著那個孩子, 若不是爺爺及時趕到,他甚至還想對我動手。”
吳景晨看著若不是仔細觀察都看不出波動,仿佛在說他人故事的少年,心疼極了。
“以後我會保護你的。”並沒有太多安慰別人的經驗,即使在心裡組織了半天語言,吳景晨也只是這樣乾巴巴地安慰到。
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鄭嵐笑得像一朵害怕吳景晨傷心而故作堅強的小白花,“嗯,我相信你。而且,我早就不傷心了。”
看著吳景晨一臉“好好好,知道你要面子我就不拆穿你還傷心的事實”的樣子,鄭嵐笑容更加柔和。
我確實早就不傷心了,因為犯了錯的人早就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至於從那以後都不被老爺子允許進入鄭家的一家子野蠻人,以及被當著眾掌櫃的面毫不留情地訓斥的陳渡遠,鄭嵐表示不重要,就沒必要浪費吳景晨的時間聽了。
而鄭嵐的阿爹,鄭嵐對他的印象也少得可憐。
鄭阿爹不像鄭嵐,他是被鄭老爺和鄭夫人捧在手心裡嬌養長大的,沒見過一點苦難,二老去世前唯一的不順心也來自他那病弱的身體,因此也造就了他善良又柔軟的性子。
即使他和陳渡遠之前並沒有見過面,但和陳渡遠成親後,陳阿爹就和大多數哥兒一樣,把陳渡遠放在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地位。
所以他為了鄭家,也為了陳渡遠,強撐著生下了鄭嵐。可惜也因此使本就不好的身體變得更差,只能深居簡出,在鄭府最幽靜的角落裡沉默著。
鑒於鄭阿爹的身體,鄭嵐從出生開始就被定為鄭家的繼承人,從小就被鄭老爺抱走養著,只在每日請安的時候父子二人才能短暫的相見。
即使鄭阿爹很愛鄭嵐,但身體不允許就是最大的阻礙。甚至因為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在鄭嵐印象裡,他的阿爹永遠都是帶著溫柔的笑意,是真正的淡雅如蘭的人。
除了在鄭家二老去世,以及發現陳渡遠早就背叛了他的時候。
“如果不是陳渡遠給還沒從傷心中走出來的阿爹又一次打擊,說不定阿爹還能再多堅持一段時間。”說到這裡,鄭嵐臉上浮現出真實的恨意。
“如果爺爺還在……”鄭嵐聲音沙啞,手指骨節捏的發白。
吳景晨也顧不上什麽男男大防了,伸手握住少年放在桌上已經緊握成拳的手,“雖然爺爺不在了,但我會陪你一起讓陳渡遠受到教訓的。”
握了握少年的手,吳景晨承諾道。
見少年還是神色鬱鬱,吳景晨開始比慘,“好了,好歹你還有爺爺奶奶疼你,你看看我。”
雖然不能說他自己的經歷,但原身的故事顯然還要更慘一些。因為放跑了娘所以被親身父親厭棄,而且還只有這兩個不靠譜的親人,連個尋求保護的存在都沒有。
不要說村裡的其他長輩了,即使有善心人不嫌棄多個累贅吃飯,但只要吳屠戶還活著,那就不可能有人敢違背禮法從一個父親手裡帶走他的兒子。
“以後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一定會過得比誰都好。”賣完慘,吳景晨一錘定音道。
然後吳景晨就趕緊又捧起飯碗開始扒飯了,畢竟再晚點飯就又要涼了。
對面,鄭嵐像是被吳景晨的故事打動,又恢復了往常傻白甜的形象。“相依為命……嗎?真好。”隨著嘴唇細不可見地蠕動,一句輕喃消失在風中。
用過遲到的午飯後,吳景晨逐漸開始無聊起來。
時間還早,這個時間吳景晨應該再找點事情做的,可惜現在胳膊還很酸脹,根本不能乾太費力氣的活。
至於其他的娛樂,吳景晨環視了一遍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的破舊小院,也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
難道又要睡覺?才醒過來的吳景晨表示自己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
等鄭嵐收拾好廚房出來,看到的就是無聊到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樹下數螞蟻的吳景晨。
“阿晨,你在看什麽?”悄悄走到吳景晨身後,鄭嵐疑惑問道。
“在看螞蟻。”吳景晨頭也沒回的慢吞吞道,隻扭了扭脖子,舒緩了一下長時間低著頭帶來的僵硬。
吳景晨歎氣,其實看螞蟻這種行為應該用胳膊支一下腦袋才是最好的,可惜要是他胳膊現在能這樣做,他也不會在這裡無聊到只能看螞蟻搬家了。
鄭嵐默。
因為知道家裡沒有任何可以娛樂的東西,鄭嵐正在積極尋找一個吳景晨感興趣的話題。唔,肥皂的銷售怎麽樣……
還沒等鄭嵐想好銷售方法,找到一個好的開頭,吳景晨卻突然眼睛一亮。
“小嵐,你應該讀過很多書吧?”吳景猛然扭過頭,嚇了還在沉思的鄭嵐一跳。
“是啊,作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我從小就被安排學習所有男子應該學的東西。讀書是其中最基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