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一敲門的動作被嚇得一停,但只是片刻就又重新響起。“公子,該起了。若再遲些房夫子就該來了。”
“房夫子來就來, 管我什麽事!”吳景晨緊閉雙眼,眉頭皺起,更加不耐煩。房夫子?這誰?他來了和我有什麽關系?
等等,房夫子?!
吳景晨一個激靈,頓時睜開了眼睛,瞬間清醒過來。房夫子!那個昨天和他說過最不喜人遲到,對遲到的弟子必有重罰的房夫子?!
這下吳景晨再也躺不住了,搓搓腦袋火急火燎地爬起來就開始找衣服,“右一,我的衣服在哪兒?快喚人取水來,我馬上就起床洗漱。”
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吳景晨這才開口讓右一進來。“我穿好衣服了,你進來幫我綰發吧。”
右一不愧是大戶人家精心培養的侍從,吳景晨話剛落就應了“是”,只是進屋的動作慢了不少,吳景晨在鏡前坐了一會兒才聽到推門聲。
吳景晨一坐到凳子上困意就又卷了上來,正抓緊時間閉目養神,聽見腳步聲也沒有抬眼,隻催促道,“今天怎麽反應這麽慢,快幫我綰發,若是我一會兒因為遲到被房夫子罰了的話,你可要和我一起受罰。”
聽了吳景晨的催促,右一卻不像往常一樣應聲,隻沉默的加快了腳步。
腳步聲很快停在了吳景晨身後,吳景晨一手撐著下巴,“你幫我挑一頂合適的發冠吧。”
右一仍未說話,只有桌上首飾匣裡傳來金玉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才能人知道右一在行動。
過了會兒,右一選好了發冠,這才拿起檀木梳為吳景晨梳理起發絲來。
吳景晨本就昏昏欲睡,右一柔嫩的指尖在他的發間穿梭的感覺舒服極了,輕柔的像是情人的撫摸,讓吳景晨睡意更重。
等等,柔嫩的指尖?吳景晨舒適悠長的呼吸瞬間屏住。右一雖是府裡的管事,但手上也布滿了厚厚的老繭,不刮的他生疼就算了,又哪來的柔嫩觸感?!
吳景晨這下是真的再沒有半星睡意了,懶散歪著的脊背瞬間挺直,反手用力扣住身後人還在他頭上忙活的手腕,“是誰?!”
吳景晨忍著被扯疼的頭皮,迅速扭過頭去,卻在看清來人的真面目後更加頭疼起來。
“怎麽是你?”吳景晨訝然。
“怎麽不能是我。”來人笑道,“說好了要多相處,我自然要多把握機會才是。”
“鄭嵐,你不要胡鬧。”是的,這個偷偷進了他房間的人正是鄭嵐。
也難怪,除了這別院的主子,誰還能在右一就守在門口的情況下悄默聲的就進來了。真是困的腦子都不會轉彎了,吳景晨苦笑。
“我沒有胡鬧。”鄭嵐不惱,還好心情地示意吳景晨往手上看,“你確定要這樣拉著我的手說話嗎?”
吳景晨一低頭,他的手還緊緊地鉗在鄭嵐的腕上,溫熱的肌膚相觸,卻讓吳景晨像被燙到似的立刻丟開了手。
“你,誰讓你不出聲就進我房間的?”吳景晨又氣又惱,隻覺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要被破壞了。
“我就是故意不出聲的,”鄭嵐不以為恥,眼尾還愉悅地向上翹起。見吳景晨臉頰漲紅,還要和他理論的樣子,鄭嵐揉了揉泛紅的手腕,撿起梳子道,“別生氣,我只是想為你綰發罷了。”
吳景晨偏頭躲開鄭嵐的動作,“不用,還是讓右一進來吧。”說完又揚聲喚右一進來,可惜右一躲在門外半點反應也沒給他。
看著好整以暇的鄭嵐,吳景晨知道有他在右一是不敢進來了,乾脆也不喊右一了,劈手就要奪過梳子自己來,卻被鄭嵐輕巧躲過。
“你確定要自己動手?房夫子再過兩盞茶的時間就要到了,你還未洗漱用餐,若是為了束發耽擱了時間,你可要餓著肚子上課了。”
吳景晨的神色隨著鄭嵐的話逐漸沉重起來,鄭嵐見了杏眸微挑,落下最後一擊,“阿晨你若是真想自己動手我也不阻攔,只是若最後還是只能拆了找人幫忙,那可就太狼狽了。”
吳景晨覺得胸口中了一箭。鄭嵐這個白眼狼真是殺人誅心,抓人弱點不說,現在還點亮了嘲諷技能,真是可恨!
雖然吳景晨想豪氣地說自己能行,但想到自己那失敗的手藝,吳景晨還是咬牙忍下了鄭嵐的毒舌,黑著臉寒聲道,“知道要遲了你還在墨跡什麽。”說完就憤憤地扭過身,不想再看鄭嵐。
鄭嵐看著隻留給他一個後腦杓的吳景晨,粉嫩的唇瓣止不住彎起,帶笑的眼底情意盈盈。
“別擔心,我讓人在門口等著房夫子,若他提前到了會有人招待他的,不會讓他罰你。”鄭嵐溫聲道。
吳景晨冷嗤,“這是你惹得事,本就該你來解決。”
“若不是你擅自為我請了夫子,我怎會要每天練字,現在還要擔心遲到的問題。”想起每天要練的二十張大字吳景晨更加怨念。
再者,要不是鄭嵐非要幫他束發,也不會讓他糾結這麽久,把時間耽擱了。結果這家夥現在又在自己面前裝好人,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吳景晨緊盯著銅鏡裡的人影,不敢松懈。要是鄭嵐再敢動手動腳,自己這次一定不會讓他得手,還要好好教訓他一番才是。
吳景晨一早上都高度警惕著鄭嵐的一舉一動,鄭嵐可能也察覺到了,直到兩人用完早飯都老老實實的,再也沒有歪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