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第五章 問診
眼看吳郎中扶著藥箱的手臂掄起,吳景晨急急開口:“二爺爺,您先看看關風的傷吧,等關風的傷口處理好了您再收拾我也不遲。”
吳郎中哽住,抬起的手臂在空中停了一瞬後又恨恨地放下,“你!等看完診老頭子我一定要好好把你收拾一頓!”
摸了摸鼻子,吳景晨訥訥不敢說話。
撂下狠話後,吳郎中又看向關風。
遍體鱗傷,蒼白瘦弱的少年手裡捧著一個吃了兩口的饅頭,垂著腦袋低眉斂目不敢看過來,一副被打怕了不敢有任何意見的模樣。
吳郎中頓時心疼極了,看著關風的目光慈愛無比,臉上也換上了和煦的笑意,當著吳景晨的面表演了什麽叫做變臉。
迅速扭頭又剜了吳景晨一眼,吳郎中放下醫箱溫聲道,“別怕,有二爺爺在,這小畜生不敢對你做什麽的。”
“你先把饅頭吃了,等吃完我再給你把脈。”語氣極其溫和,絕不給小可憐帶來一絲一毫的壓迫。
然而轉過臉,面對吳景晨,吳郎中又瞬時橫眉豎眼,“沒點眼力見,家裡連碗熱水都沒有還不知道去燒,你就是這麽招待長輩的?”
吳景晨:……?
行叭。
“二爺爺您先坐著等會兒,我這就去燒水。”知道老頭兒現在看他不順眼,想刁難刁難他給關風出氣,吳景晨也不惱,在斷腿的凳子下面墊了塊石頭請吳郎中坐下,吳景晨就準備去廚房燒水了。
就算吳郎中不喝,關風和自己一個病號也要和熱水不是,個倒霉蛋吃硬饅頭咽都要咽半天,怪可憐的。
結果一抬眼,關風還沉默著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站在原地,像一個杵著的瘦竹竿,只是頭稍微偏了偏,視線正對著門口,臉上的表情都被散落下來的發絲遮住了,看不分明。
這是在猶豫要不要幫我燒水?吳景晨猜測。
想了想,吳景晨又順手把另一個凳子支了一下,“你也坐著休息會兒吧,饅頭吃慢點,沒有熱水一會兒別噎著了。”
“二爺爺,我去燒熱水,您先在這裡歇歇腳。”
將屋裡的兩人安排好,吳景晨這才往旁邊的廚房走去。唔,這種柴火灶要怎麽燒呢?
吳景晨一離開,關風整個人都放松了些許,小心地坐到凳子上,又捧著饅頭小口小口地吃起來,只是仍舊不搭理吳郎中。
看著這樣的關風,吳郎中摸著花白的胡須歎了口氣。
吳郎中雖然和善但也不是爛好心,但關風也確實太慘了。想起第一次見到關風時候的秀氣,吳郎中就覺得手又開始癢癢了。
關風是差不多一個月前被撿到的。人渣原身把他撿回家後,沒有請大夫關風也扛下來了,原身就更不把關風受傷的事放在心上了,等關風好一點稍微有點力氣之後,人渣就開始逼關風乾活。
剛開始幾天,原身還怕關風一個人會逃跑跟了關風幾天,然後見關風老老實實,又受著傷不像敢跑遠的樣子,就帶著關風在村裡晃了幾圈,讓村民們認認人幫忙看著點關風就又去混了。
關風卻帶傷帶病勞作,每天又吃不飽,身體自然扛不住,還好關風自己學過點藥理知識,經常在後山撿柴挖野菜的時候順便為自己采些藥材回家治傷,否則早就被磋磨死了。
吳郎中之所以認識關風,就是因為采藥時兩人曾經見過。
當時關風才剛來沒幾天,被折磨的也沒這麽狠,俊秀的臉蛋還白生生的,衣著雖破舊但收拾的整整齊齊,是那種長輩看一眼就會喜歡的孩子。
更別說這孩子沉默老實,乾活麻利,雖然話少但卻對吳郎中的嘮嘮叨叨很有耐心,從來沒有不耐煩過,偶爾還會附和兩句戳中吳郎中癢點的話,以至於隻偶然見過幾次,就給吳郎中留下了非常不錯的印象。
後來知道了關風的身份,又看到關風露出的傷痕後,吳郎中忍了又忍,只是礙於這是原身的家事不好插手。正打算要是下次再看到關風受傷就要來敲打敲打原身時,吳景晨就穿越過來了。
見關風默不吭聲,吳郎中開口道,“你的傷……唉,也是苦了你了,這麽好的孩子……”
“不過還好,我看晨小子今天的做派,應該是真的要浪子回頭了,到時候我好好說說他,讓他保證以後再也不對你動手,你們兩個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到時候都會好起來的……”
吳郎中絮絮叨叨地說著,關風仍然是那副沉默地啃饅頭的姿態,毫無反應。
還好吳郎中雖然想開解關風,但並不強求關風馬上就打開心結,加上一般還沒有這樣可以嘮叨個過癮的機會,所以吳郎中一個人說的還怪起勁的,直到吳景晨燒完水回來才砸吧砸吧嘴不舍地停下。
土灶火力旺,燒水燒得很快,只是吳景晨之前生活在城市沒有經驗所以上手的時候有點麻爪。
好在原身也不是啥富家公子,古代農村小孩該做的家務他都做過,所以繼承了原身記憶的吳景晨嘗試了幾次就迅速掌握了這門技能,順利完成了“吳郎中的刁難”這個任務。
因為家裡只有兩個破碗,吳景晨隻給吳郎中和關風一人舀了一碗熱水端去,自己就站在一邊眼巴巴地等著吳郎中發落。
抿了口水潤潤發乾的嘴唇,吳郎中輕輕頷首,“行了,也休息好了,老頭子這就給你夫郎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