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時代對讀書人的要求可不僅是讀書好就夠了,還要風雅,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至少要精一樣再對其他幾道有所了解才是,這可就苦了吳景晨了。
那些技藝何其高深,別人從小學起都未必能學出點名堂來, 更別說他一個思維基本上固化完了, 想熏陶都熏陶不動的家夥, 每次上棋課和琴課他都是個老大難。
想起和青山書院人才培養率一樣出名的退學率, 吳景晨為自己默哀了兩秒,還是認命地撚起一枚黑子。難又如何,要是不盡快跟上進度, 他恐怕就要不合格了。
好在青山書院招收的也不全是權貴子弟,這些副課其實照顧的就是和他一般從未接觸過雅道的平民之家, 因此努努力還跟得上, 這算是萬幸了。
吳景晨回憶著背下的棋譜試探著下了片刻,甚至還抽空給懷裡的少年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讓鄭嵐思考的更舒服。
打譜到一半,吳景晨就失了耐心。他這種半吊子都夠不上的人,一個人下棋不管是哪一步都在他自己的預料之中, 根本分不出上下,只會讓他惱火,完全起不到練習的作用。
吳景晨搓著手中溫潤的雲子,正心煩下一步應該落到哪裡,懷裡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阿晨,我想好了!”鄭嵐興奮道。
吳景晨趕忙將白子擲到棋盒中,暗暗松了口氣。“你想要什麽禮物?”
鄭嵐笑得狡黠,“我要你和我成婚,婚期就定在我生辰那天!”
“什麽?!”吳景晨嚇得一時失了力,橫在鄭嵐腰間的手臂收緊,勒的鄭嵐輕嘶一聲。
“勒疼你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心疼地給鄭嵐揉著腰,吳景晨道完歉看著完全不在意隻兩隻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鄭嵐,殷殷等著他的回復。
“可你還未滿十八歲……”吳景晨手上動作一頓道。
“那有什麽關系。我們先成親,等我十八歲生辰那天再行洞房之事不就好了。”旋即,鄭嵐大眼睛一眯,“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覺得自己會把持不住?”
“我還真沒有信心……”吳景晨嘀咕道,聲音雖小鄭嵐卻坐在他懷裡自然聽的清清楚楚,讓少年喜滋滋地笑了起來。
“沒事,我相信阿晨你一定可以的!”
吳景晨不吭聲。
鄭嵐撒嬌地貼在吳景晨懷裡抱著男人寬廣的肩背撒著嬌,“阿晨,阿晨,你就應了吧……你答應除了洞房什麽禮物都可以的,我保證婚後規規矩矩的好不好……”
吳景晨還是不吱聲。讓鄭嵐規矩?那可比讓狐狸吃素還難,他可不會傻兮兮的相信。
就現在這一會,鄭嵐為了讓他答應就在他懷裡扭來扭去,還時不時在他下頜,頸邊啄吻著,磨人的不行。若不是看在他還小,自己就……
強忍著體內躁動的火焰,吳景晨手上使勁壓住鄭嵐,咬牙道,“你給我安分點,不然就坐到對面去!”
鄭嵐眼珠一轉,哀聲道,“阿晨,雖然我們現在已經訂婚了,但畢竟未成親,在外人面前我都不敢和你多親密,還要時刻擔心有碎嘴子把我們的事傳揚出去,這段時間我真的很害怕……”
說著,鄭嵐還真實地哽咽了。吳景晨看著懷裡泫然欲泣的少年,雖然知道鄭嵐不是這樣的性子,那些親密也是少年期待的,現下多半是在做戲卻還是不禁動搖了片刻。
“你生辰就快到了,現在籌備婚禮恐怕來不及,還是再等一年吧?”吳景晨努力抗爭。
“怎麽來不及?商行有那麽多人,還有右一他們幫忙,一定可以趕上的。”鄭嵐繼續淒淒切切道,看著吳景晨像看一個找借口騙老婆的渣男。
“不行!”不行!他還沒考上秀才呢,怎麽能成親!吳景晨垂死掙扎,“要是你害怕,那我們日後就保持好距離便是了。”
鄭嵐幽怨的神情一僵,“不要!我不許你和我疏遠!”
吳景晨見鄭嵐面色逐漸難看起來,眼眶裡淚水迅速褪去,卻暗沉著快要將光亮吞噬,知道這小做精又要鑽牛角尖了不免額角突突地跳。
“你就非想成親?”吳景晨問。
“這是我十幾年來最大的願望。”鄭嵐與吳景晨對視著,積鬱的愛意與患得患失傾瀉而出,化作海嘯將吳景晨淹沒。
不知道這孩子的不安感要怎樣才能被填滿,吳景晨看著眼前倔強咬著唇半點不肯推讓的鄭嵐,無奈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
“你啊,就仗著我對你心軟吧。”
計劃打亂就打亂吧,他想考秀才終歸是想要鄭嵐幸福,要是一直拒絕成親把鄭嵐給傷到了,那才是本末倒置。
“阿晨,你……答應了?”鄭嵐顫聲問道,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對,我答應了。”吳景晨笑著回答。
鄭嵐傻了一樣愣怔著,半天沒有動靜,還是吳景晨搖了搖懷裡的人。“還不去找右一和鄭含籌備婚禮,離你生辰可只有一個多月了,你不想草率成親吧?”
“啊,啊,我這就去!”鄭嵐還有些茫然的應了兩聲才回了神,然後一臉狂喜的在吳景晨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才起身往外走,因為過於激動甚至連吳景晨都忘了。
跟在鄭嵐身後,吳景晨眼睛牢牢鎖在鄭嵐身上,睨著那盈潤耳尖通透的紅意和細小的絨毛隻覺得渾身熱度散不出去,全聚在心裡,熱的他折扇搖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