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還有沒有不舒服。”
夏稚年歪歪腦袋,安靜看著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某種無機質的琉璃,裡面的陌生看的晏辭心頭一跳。
“夏同學。”
晏辭走的床邊,和少年對視,聲音輕和叫他一聲。
“……夏稚年?”
夏稚年愣了片刻,緩慢回神,細微的動了動,像空洞的木偶被塞進靈魂,眨了幾下眼,杏眼恢復色澤。
門半開著,江鳶和夏問寒在門口聽見點動靜,快步進來。
“年年?”
江鳶露出抹笑,松口氣似的,“媽媽在這裡呢,沒事了。”
夏稚年看向難掩驚喜的江鳶和後面提著飯盒的夏問寒,聽見那聲“媽媽”心口悶悶縮了一下,沒說話。
夏問寒把飯盒放到一邊,示意江鳶先冷靜一下,走到窗前。
“身體原因查出來了。”夏問寒聲音低沉——
“是過敏性哮喘。”
——過敏性哮喘。
夏稚年在心裡同時說了一句。
他猜到了,畢竟他帶著這個病過了十幾年,吃完那個獼猴桃就猜的差不多了。
夏稚年微垂著腦袋,病服領口松垮搭上鎖骨,瓷白纖細的脖子暴露出來,透出股精致的脆弱。
夏問寒瞧向弟弟,狹長的眸子收斂起沉沉壓力。
“目前查出來的過敏源只有獼猴桃一個,這病你自己知道嗎?”
夏稚年搖搖頭。
原主不愛吃獼猴桃,記憶深處只在很小的時候吃過兩口,覺得不好吃,吃完又不舒服,就再沒吃過。
這麽多年,竟完全沒發現這個病。
倒是巧,他和原主姓名長相都一樣,現在病也一樣,不過他的過敏源要比這多的多。
發病的時候也沒有那麽多人願意來醫院看他。
晏辭見他一直垂著眼,神情平靜的幾乎有絲淡漠,心口莫名不安的跳了一下,往前一步,聲音溫和。
“別想這麽多了,再休息一會兒吧,有什麽想吃的?”
夏稚年微微抬頭,終於說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聲音微啞,眼睛直白看向晏辭。
“想吃……鄒子千家的燒烤。”
“燒烤?”
江鳶擔憂,“年年,你剛犯哮喘,先吃點清淡的好不好。”
夏稚年頓了一下,沒吭聲,只是又點點頭,並不強求,聲音很輕。
“好。”
他只是忽然想到,原主的身體還能吃,等哪天他回到原世界,又或者他猜錯了,回不去原世界直接車禍而死……就沒法吃了。
但被拒絕,也並不意外。
安安靜靜並不反駁,乖的讓人心疼。
年糕團子像沒了活力,晏辭伸手摸摸他腦袋,轉向夏家母子,聲音沉穩溫和。
“我去少買一點吧,再買份粥。”
夏問寒皺眉看著他的手,“我去吧,開車快,你把地址告訴我。”
晏辭點頭,把地址發過去。
夏稚年又睡了一會兒,再睜眼的時候病房已經沒人了。
他不想來醫院,但真進來了,又習慣於這樣的潔白死寂,不再掙扎。緩兩口氣,想下去把窗戶打開。
手上連著針,他隨手熟練扯掉,推開窗,輕呼吸兩下。
“吱呀”門被推開。
“夏稚年?”
低沉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虞,“誰給你拔的針。”
夏稚年:“??”
他一愣,扭頭過去。
夏問寒穿著西裝往門口一杵,看看窗邊的弟弟,再看看床邊還剩一半的點滴,皺眉,“哪個護士拔的?”
“……哥。”
夏稚年緊張吞咽了一下,把手往身後藏,老老實實承認,“我、我自己拔的。”
“……我想開窗。”
“開窗你就拔針?你挺能耐啊。”夏問寒冷呵一聲,視線下移,“還光腳滿地跑,嫌燒了一天不夠?”
夏稚年:“……”
夏稚年腳丫子不安分的動了動,可憐吧唧垂著腦袋裝鵪鶉,麻溜跑回去坐回床上。
夏問寒按了護士鈴,叫人重新扎針。
他剛剛拔的太快,又沒按壓,手背沾著幾滴嫣紅的血點,針眼處泛起青紫。
護士哎呀一聲,給他擦乾淨,“這怎麽搞得,不好扎啊。”
“不小心……對不起。”
夏稚年清醒的時候並不反抗,換了隻手,安靜看著針尖沒進血肉裡。
夏問寒將手裡燒烤和粥一並遞給他。
“我讓你同學回校上課了,你要住院觀察兩天,媽回去拿點東西,晚上我在這陪你住。”
“不用。”
夏稚年不想麻煩他,下意識拒絕,“沒事了,回去住就行。”
夏問寒無情鎮壓他的反抗,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腦處理最後幾封郵件。
夏稚年鼓鼓臉,打開燒烤袋子,香氣撲面而來,眼睛一亮,捏著燒烤一串串吃,將一袋子燒烤塞進肚子裡,粥完全沒看一眼。
摸摸圓滾的肚皮,他瞧瞧還在處理工作的大哥,沒打擾,安靜蜷在床上玩手機。
校園論壇照舊很熱鬧,頂頭熱帖第一——
【啊啊啊啊啊,都給我進來看!這兩人要是沒什麽特殊關系我不信!】
主樓照片就是晏辭一手抱著他上救護車,另一手將他護在懷裡。
【準備複習】:咦,樓主這瓜不新鮮了,救護車這麽大動靜,靠前廣場的班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