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逸背著手一臉驕傲:“看看, 我還是有人歡迎的。”
高猛嘛,那個經常打球受傷的學生。他記著呢。
就因為來醫院的次數比明楉還要多。
程閆夏烤出來的肉串有一半是進了明楉的肚子。他用整齊的門牙叼著肉弄下來, 接著腮幫子就像吹了氣球。
左邊動動,右邊接替。咀嚼的時候穠繁的長睫忽閃。
程閆夏烤完燒烤已經是星光漫天,這邊的地兒只有柵欄上綁著零星的彩燈。淺淡的,像藏在草叢中的螢火。帶著一種靜謐的浪漫。
程閆夏擦了手坐在明楉旁邊。
距離更近, 那鼓鼓的腮幫子更是可愛,看著看著,程閆夏一動。
明楉隻覺得腮幫子上貼來個溫熱的東西,轉眸看到程閆夏正拿開的手。他咀嚼得快了幾分, 像啃胡蘿卜的兔子。
哢嚓哢嚓吃完咽下去,明楉停住。像玩兒著木頭人的遊戲,眼睛一直盯著程閆夏不動。
程閆夏矮身湊近, 眼裡倒映著垂耳的軟兔子:
“生氣了?”
“要不我讓你戳回來?”
明楉眼珠微動, 髒兮兮的手攤開在膝蓋。
好像是從換了房子開始, 程閆夏同學對自己的態度開始變了。以前他主動的時候要躲開,現在不躲反而湊得更近。
明楉低頭,手背蹭了蹭臉擋住嘴角的笑意。
程閆夏探身去瞧,猝然對上男孩純淨的笑容。如從天邊升起的朝陽,淺淺地露了一淺橘色光暈。
是淡然的、純粹的,又是歡喜的。
他一頓,連呼吸也放緩了。像近距離挨著了一株茸茸的蒲公英,舍不得驚擾。
明楉抬頭,雙眼一瞬不瞬瞧著程閆夏。
笑容越來越大,眉眼彎彎,小酒窩已經是乖巧展露得完完整整。
明楉眉梢的蜜糖袋子破開了。
他伸出手:“看在今日之前的你的表現,我原諒你了。”
程閆夏囅然而笑,手握了上去:“謝謝,明楉同學大人有大量。”
明楉注視著重新握在一起的手,輕輕搖了搖。
“咦-好膩……”
“咳咳!”明楉收了驚嚇似的忙看向出聲的方向。
見衛逸還在,明楉羞臊。他一把拽住程閆夏的衣擺。自己往他身邊扯了下。“擋住,擋住就看不見了。”
程閆夏點點頭,掃過幾個看好戲的。聲音猶如草叢中的低鳴,輕輕的:
“他們不敢看。”
明楉將手松開,他笑著道:“程閆夏好凶啊!”
——
晚上九點,燒烤結束。
同學陸陸續續被送回家。月朗星稀,酒店裡的光輝愈發明亮。
明楉幾個走著,打算散步到上下面一點停車的地方。
剛沒走多久,又從酒店裡出來一波人。
明楉自覺避開,沒來得及轉身,直接被後面的人重重一推。
程閆夏當即將人撈住,拉回到自己的身邊。
“你在幹什麽!”程閆夏沉聲。
兩波人齊齊停下。
明楉這才看見杵在幾個年輕男人中間,一身白色小西裝的衛遙。
“我幹了什麽?”衛遙雙眼無辜,不明所以。
頃刻間,嵇在桑跟裴予也走到程閆夏的身邊。將明楉的身形遮擋個嚴嚴實實。
衛遙一行五個人,除了他身邊的中年男人是他爸,剩余的都是這衛家二叔給請來陪著衛遙玩兒的家裡的人。
但是可以說,衛家人除了衛二叔,就沒誰喜歡衛遙的。
這會兒看見人手賤招惹了程家大少,看好戲的神情直接浮現在臉上。就連衛逸還遠遠地給了程閆夏一個肯定又讚賞的表情。
就因為衛家二叔在寵他的老爺子面前說了幾句,他們就被迫犧牲自己的事兒過來。這也是只有在畸形的衛家可以,要是在其他地兒準套著麻袋把人收拾了再說。
“是閆夏呀。我們家衛遙都念叨你好久了,這次也是難得湊在一塊兒了。”衛二叔臉上帶著看晚輩的笑,絲毫沒有注意道程閆夏愈發冷的目光。
“道歉,衛遙。”
“我不!”
明楉比他們三個都矮,這會兒擋住了什麽也看不見。但是聽聲音,還有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明楉為難。
這麽晚了,還不如早早回家睡覺。為這樣的人不值當。
他捏住程閆夏的後衣擺輕輕拉了拉:“回家吧。”
聲音低,夾雜在其他人的話中,只有程閆夏聽清楚了。
他捏捏手心,明楉的手腕軟乎乎的被擠出小肉包。
明楉歎了一口氣。
若說他自己是能不惹事兒盡量不惹事兒,那麽程閆夏就是惹了事兒必須有個滿意的結果。
明楉改變不了他,甚至上輩子在有靠山之後,那觀念也就這麽一點點轉變過來了。
行吧,今晚指定很晚睡覺了。
衛遙一直注意著程閆夏,看清楚兩人的小動作,他眼裡冒出一股怒火。
他爸爸就是他最堅強的後盾,是衛遙做事兒的底氣。他嗤笑一聲試圖看清他們身後的明楉,趾高氣昂像一隻白毛孔雀。
他看著明楉被程閆夏抓住的手,忽然大聲:“為什麽道歉,我又不是故意的。”
明楉被他吼得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又些微惱。他聳著鼻子,捏著程閆夏的衣服擰巴成一圈一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