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言掙脫不開,抓著玉離笙的腿,狗兒似的,把臉往上蹭著。
蹭著蹭著,又瑟縮著肩膀,無聲地低下了頭。
玉離笙心疑,低頭一探,摸到一手的濡濕,忙鉗起許慕言的下巴一瞧,那遲遲不肯落淚的少年。
終究還是以最狼狽不堪的姿態,在他面前落下淚來。
滾丨燙的淚水自通紅的眼窩裡流了出來,珍珠一般,不沾粉面,簌簌往下掉著。
有幾滴還落在了玉離笙的手背上,驚人的滾丨燙。
他竟不知的,原來小徒弟哭起來是這番風情。
連哭都是默不作聲的哭,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往下掉。
死晈著牙關,一聲不吭的。看起來好委屈的樣子。
像極了玉離笙年少的時候。無論受到何種羞辱,就是不肯哭出聲來。
哪怕是將他骨頭對銼,剝皮抽筋,也不肯哭。
只是,玉離笙不明白,小徒弟在昆侖山上,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求仁得仁,好歹也是親傳弟子,修為了得。
一向風采奕奕,翩翩風度,耀眼無比。
怎生會哭得如此令人......令人心疼。
玉離笙心尖驀然一顫,不知為何,忽然松開了手,捂著胸口往後退了半步。
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他這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良心,居然有朝一日,還會跳動。
就為了那麽一個混帳東西!
玉離笙臉色十分難看,認定世間皆惡,眾人皆苦。
憑什麽別人能折辱他,他就不能折辱別人了?
面前這個少年屢次為了他那個寶貝師兄,以下犯上,屢屢頂撞於他。
連命都是他的。
他想讓他死,他要怎麽生?
“慕言,你身上好燙,怎麽流了這麽多汗?”
玉離笙明知故問,略顯驚訝地“啊”了一聲,低聲笑道:“怎麽這般不聽話?才幫你穿好衣裳,你怎麽又弄亂了?”
許慕言隻覺得渾身奇熱難忍,根本就聽不懂師尊在說什麽。
他的眼前一片火紅,眼珠子都被燒得通紅起來,緋紅的唇不停蠕動著,往外吐出痛苦的喘息。
難為他在冰天雪地裡,不著寸縷地跪趴著,熱汗如珠般,順著凌亂的頭髮,簌簌往下掉。
許慕言強撐著身子,才不至於完全倒了下來。
使勁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遇見這種事情,急也是沒有用的。
他還不至於蠢到無可救藥,才一恢復了幾分神智,立馬便猜到自己中了那種陰間的玩意兒了。
更可氣的是,這玩意兒還是檀青律那個狗比送來的。
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擅青律居然給他送了一瓶媚藥。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許慕言大口大口地喘氣,強迫自己思考。
難道說,檀青律猜到師尊今夜過偷偷過來探望他,遂提前給他準備了這種東西,好讓師徒二人來一出鴛鴦戲水?
這也不對啊,即便檀青律想以此來惡心自己,起碼也得把藥弄到師尊的身上,以此,許慕言才能誤會師尊,私底下是個“淫丨亂不堪“浪丨蕩風丨騷“人盡可夫”的賤人。
而不是把那種陰間的東西,混在傷藥裡,拿來給許慕言用。
這種方法不僅惡劣,還非常錯誤。
許慕言百思不得其解。
頭腦昏昏沉沉,幾乎快要喪失思考的能力了,耳邊嗡嗡作響,似有一千萬隻小蜜蜂,在他耳邊打轉。許慕言痛苦地摳緊身下的冰面,試圖自行抵禦住這種痛苦。
不想讓玉離笙平白無故看了他的笑話。
“真是可憐啊,被自己的師兄,送了這等上不得台面的東西。慕言,你說,今夜為師若是不來看你,豈不是要成全你和他在此野丨合了?”
許慕言很認真地搖頭:“不會的,你以為他跟你似的,都不知道挑地方?”
玉離笙冷笑道:“你們還要挑地方?都挑什麽地方?人間的勾欄院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許慕言不解道:“誰沒事會往勾欄院裡跑?”
“把你二人綁了,一起丟勾欄院裡,一夜時間,你覺得是他接的客更多,還是你接的更多?”頓了頓,玉離笙笑了,“為師猜測,應該是你接的更多吧,方才那兩下扭的......比勾欄院裡的倌兒,可勾人多了。”
第四十九章 這是他與生倶來的天賦
許慕言特別想破口大罵一句“你放屁”,可身子軟成了一灘春水,根本沒有力氣。
靈力早已被師尊封住,他現在就如同廢人一般,只能任由師尊捏圓揉扁。
“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屈服的!”
不就是中了點陰間的東西?
這有啥的!
許慕言有理論上的經驗!
深知行走江湖,不小心被人暗算了,也並不一定非得低聲下氣求著別人,才能活命。
他自己也可以幫助自己!
“哦?照你這麽說,你是打算讓自己欲丨火丨焚身而死了?”
玉離笙笑容滿面,半蹲下來欣賞著許慕言布滿情丨欲的俊臉,好笑道:“只要你開口求為師,那麽為師就大發慈悲救一救你。”
“你只須說,好師尊,奴兒知道錯了,求師尊給奴一個痛快,便可。”
這種話,要是放在平時,許慕言也許能開玩笑似的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