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玉師弟對許慕言猶如親子,這些年來,偏袒有加。即便有時疏遠了些,可到底對徒弟們用心良苦。
偏偏那個許慕言不知好歹,從前就喜歡處處頂撞師尊,本以為經過上回之事,他能改過自新。
沒曾想又惹下禍端。
此前在殿外,重明君看得真切,小畜牲親眼看見師尊為了自己受責,非但沒有半分悔改之意,反而跟木粧似的,杵在原地動都不動。
一直到眾人衝過去攙扶玉離笙,那小畜牲都沒正眼瞧過他師尊一眼。
可見,許慕言那個小畜牲的心,就跟實心的秤砣一樣,十多年了,怎麽捂都捂不熱。
重明君越發心疼起了玉離笙,喟歎道:“你這又是何苦?當初你帶許慕言上山,我觀他骨相,便察覺他日後長大成人,必定桀驁不馴,狼子野心。你非不信,現如今倒好,你為他受刑......他可有......可有半分愧
疚之意?他那心裡根本就沒有你這個師尊!”
玉離笙不應,面色蒼白,輕輕咳嗽了幾聲。其余長老們見狀,面面相覷起來,皆不好多言。
“此事,你不必操心,交給師兄便是。若許慕言是清白的,必會還他一個公道,只是......”
重明君語氣一頓,十分不快地皺眉道:“那日後,我曾私底下問過琉璃,那肝可是她給許慕言尋來的。琉璃一口咬定,她那天下午,不曾見過許慕言。琉璃雖然不聰明,但她不會說謊。”
第五十七章 好漢不吃眼前虧
玉離笙聽了,心道,就以寧琉璃的腦子,自然不會撒謊,就是房梁上吊根香蕉,她都不一定能取得下來。
那日,只不過是他略施小計,以修真界禁術,攝了她的魂,這才讓她完全忘卻了此前發生過的事情罷了。
至於為許慕言擋鞭子,也不過是他這盤棋局的一部分罷了。
他就是要同許慕言明面上父慈子孝,背地裡將他馴化成犬。
這該是多麽有趣的一個遊戲。
擅青律不是想挑撥離間,借用許慕言的手,害他再度身敗名裂,永世不得超生麽?
那玉離笙偏偏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要將擅青律,將整個魔族徹底踩在腳底,永世不得超生。
將整個修真界玩弄於鼓掌之中,所有人於他而言,皆為棋子,任何人都不得例外。
見目的達到了,已經在眾人面前,樹立起了“良師”的人設,玉離笙見好便收。
隻說想要回清淨峰休養一陣。重明君放心不下他,親自禦劍送他回去。
路過宋長老跟前時,重明君還冷哼了一聲。
宋長老唬了一下,趕緊賠著笑臉道:“莫怪莫怪,我原是想試探一番許慕言,萬萬沒想到玉師弟竟然會衝上高台,怪我,沒能及時收手,這才誤傷了玉師弟......我那還有珍藏的良藥,待會兒便讓人送去清淨
峰。”
“不必了,玉師弟一向喜歡清靜,在他養傷期間,所有人都不許上峰打攪,哪怕是天塌下來了,未經本座允許,也不許擅自上峰,違令者,殺無赦!”
語罷,重明君攙扶著玉離笙往殿外走。
殿門一開,便見擅青律跪在外面。
見師長們出來了,檀青律拱手道:“師尊,弟子有錯......”
“有錯就去戒律堂受罰,跪在此處做什麽?沒看見你師尊為了你那不爭氣的師弟,受此重傷?”
重明君面色不愉,從前他看擅青律,怎麽看都喜歡,覺得這孩子行事穩重,天賦異稟,知禮明儀。
遂常將許慕言,寧琉璃等親傳弟子,還有門中一些外門弟子,交給他代為管教。
如今卻又覺得,此子尚且需要歷練,能把師弟管教成那般不知天高地厚,桀驁不馴,想來擅青律也並非他想象中那般知禮明儀。
重明君略一思忖又道:“下月安排弟子們下山遊歷,原是命你下山領隊,此事稍後再議,你暫且不必接手了。”
擅青律晈緊牙關,恨得牙根癢癢。明明是過來火上澆油的,誰曾想賠了夫人又折兵。
昆侖山共有十二座峰,十二位長老,除了兩個常年閉關修煉的長老外,每個長老座下都有親傳弟子。
這些親傳弟子中,要麽就是修為不如擅青律,要麽就是模樣沒他俊美。
身為昆侖掌門的重明君,原先有三個徒弟。
其中那兩個男弟子原本也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玄門弟子,後來也不知為何,雙雙誤入歧途,修了神憎鬼厭的邪術。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二人苟合時,被重明君撞破,當場廢了他們的修為,逐出了師門。
聽說兩個弟子後來去了人間,漸漸就沒了消息。只剩下一個資質平庸,可卻貌美如花的寧琉璃。
原本擅青律在昆侖,雖是玉離笙的徒弟,但隱隱有昆侖首徒的風采,師長們待他疼愛有加。
大事小事都會放心吩咐他去辦。原是只有掌門首徒才有資格代領門中弟子下山遊歷。
如今這麽一擱置,豈不是明晃晃地抹他顏面。
擅青律臉色難看,縱有萬般不甘,也只能跪地拱手應是。
待回到月下小築後,天色已昏,玉離笙不過隨意搪塞幾句,便將重明君哄走了。
見夜色沉了下來,玉離笙翻身下榻,就跟個沒事人一樣,拿過衣裳穿戴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