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又因為四肢無力,重重地跌跪在榻,許慕言痛得四肢百骸都在同他叫囂。
隻覺得身後的皮肉,像是被人用鋒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地往上剮。
直剮得血肉模糊,骨肉分離。
“好......好疼,我真的好疼啊!”
“疼?”
玉離笙蹙緊眉頭,好多年都不知道疼是什麽滋味了。
想當年,被魔尊囚禁,廢了靈力不說,連琵琶骨都被鎖鏈穿透,將他生生吊在魔殿中。
用宛如刀片一般鋒利的鮫鞭抽打,白日裡,才將他的皮肉生生抽成爛泥,夜裡,又給他療傷,用盡生肉續骨的良藥,如此反覆折磨。
吊懸的腳下滿是淋漓的鮮血,以及破碎的皮肉。
那時玉離笙都沒覺得如何痛不可遏,自然也不覺得,只是用酒水淋過傷口,怎能抵得過他骨肉被鮫鞭碾碎的痛楚。
“你怎生如此嬌氣?”玉離笙蹙眉,語氣略顯嘲諷地笑道:“又不是個女修,一點疼都受不了,那往
後……”
話音戛然而止。
許慕言也不知道是燒糊塗了,還是疼糊塗了。
竟然跟小牛犢子似的,張開雙臂就撲了過來,把臉往玉離笙懷裡一埋,摟著他的腰,聲音聽起來委屈可憐極了:“疼,抱抱,好疼,真的好疼......”
他這是想到他在世間唯一的親人了,他那可憐的老母親。
下意識就一頭撲了上來,渾然忘記面前的青年,正是折辱他的罪魁禍首。
玉離笙渾身一僵,整個人都愣了愣。
下意識就想將人狠狠一掌打出去,可下一瞬,他又想起,現在的許慕言可禁不住他這一掌的。
遂硬生生地隱忍住了。玉離笙的臉色陰沉著,一向極討厭與人觸碰,誰料懷裡的少年竟然還敢用面頰蹭他!
一邊蹭,一邊可憐地求他抱一抱。
小徒弟哭著求他抱一抱。哭著求的。哭得很傷心。
玉離笙有些洋洋得意起來,油然而生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感。
他像是馴化小狗一樣,抬手緩緩撫摸著許慕言的頭,低聲安撫道:“好了,不哭了,師尊也是為你好,傷口不及時處理的話,會越來越嚴重。你也不希望自己留下滿身的疤痕罷?”
許慕言不吭聲,滿心以為面前的人,是他可憐的老母親。孩子一樣,又往玉離笙懷裡拱了拱,眼淚簌簌往下掉,沾濕了玉離笙半邊肩膀。
“慕言,聽話,不哭了,只要你聽話,師尊會好好待你。”
“瞧你,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只是多疼了疼你,你怎麽就哭了?”
玉離笙輕聲哄他,抬手緩緩撫摸著徒弟身上的傷口,聽著他吃痛的像街頭沒人要的流浪狗一樣,鳴咽著哭出聲來。
指尖時不時地鑽進傷處的皮肉裡,染紅了修長如玉的手指。伴隨著鮮血湧出,懷裡的少年痛得嗷嗷亂叫。
他越痛,玉離笙就越興奮。
越是哭得像個沒人要的流浪狗,玉離笙越是覺得心情愉悅。
好久都沒這般愉悅了,玉離笙迫切地想要追尋快樂。
可又怕一不小心把人折騰死了,往後再也尋不到,比許慕言更有趣兒的徒弟了。
玉離笙強忍著從骨子裡蔓延出來的狠意,將人連著被子抱在懷裡,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低聲細語地哄著。
忍不住用唇瓣,輕輕吻著徒弟的眼睛,舌尖裹著他的眼淚。
第五十五章 慕言知道自己沒出息
許慕言隱約感覺到有人在哄他,可眼皮子太沉了,怎麽都睜不開眼睛。
待他醒來時,早不知是什麽時辰了。
殿裡點著燭火,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此前濃鬱的膻腥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可四肢百骸仍就在同他叫囂。
許慕言揉著眼睛,才剛一坐起身來,就嗅到了自己滿身的酒氣。
他先是愣了愣,隨即第一反應便是,該死的小寡婦,居然在他昏迷之後,還出去暍酒!
暍酒便罷了,暍得醉醺醺的,又借著酒勁兒,把他給睡了!
許慕言恨得牙根癢癢,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應該藏了兩枚銅板玉離笙言出必踐,說了每次行完事
兒,便會給他一些賞錢。
上回是一枚銅板,這回是兩枚。
一時間,許慕言竟然不知該慶幸,自己的身價漲了,從一枚銅板漲到了兩枚。
還是該羞憤欲死,抱頭痛哭。
忽聽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有人過來了。
唬得許慕言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就躺了回去,大被蒙頭,繼續裝睡。
玉離笙推門而入,手裡還提著食盒,月下小築是沒有廚房的,整個清淨峰也不許生火做飯。
他早在多年前,便已辟谷,自然無須用飯。這食盒裡的飯菜,自然是拿來喂許慕言的。
哪怕是養一條狗,還須將狗喂飽了,才好殺了吃狗肉。更何況是人呢。
吃不飽,在床上哪裡來的力氣挨揍。
“醒了便下來用飯。”
玉離笙提著食盒,緩步走至桌前,連頭也不抬地揭穿了許慕言的小把戲,“再要裝睡,為師不建議打斷你的雙腿,讓你余生都只能在床榻上睡著。”
許慕言一聽,尋思著小寡婦智商就這麽高了,必定能乾得出來這種損事。
為了保住雙腿,他不得不裝作才睡醒的樣子,順勢醒了過來,許慕言怒道:“說你不是東西,你還真不是東西了?趁著我昏迷不醒,你還不肯放過我?居然還暍得醉醺醺地淦我?你還是不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