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在雪停之前,許慕言還不來接他回家的話,那他就……就……再也不理許慕言了。
他再也不要理許慕言了。
玉離笙抬眸,凝視著面前的墓碑,失魂落魄地低聲念道:“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白頭。”
大雪紛紛落在了他的頭頂,發梢,肩膀。他一身薄衫在雪地中瑟瑟發抖。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玉離笙念完這句,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地哭出聲了,他哽咽著顫聲道:“言言,師尊真的好痛,過來接師尊回家吧。”
“師尊再等一等你。”
“如果雪停之前,你還不來的話。那師尊就不等你了。”
“不等你了。”
……
“師尊!!!!!”
許慕言猛然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話一出口,眼淚就爭先恐後湧了出來,他撕心裂肺地大喊,“師尊,師尊!”
“慕言,你怎麽了?”玉奉天及時出現,將人捧在手心裡,溫聲細語地道,“做噩夢了麽?不怕不怕,在這裡沒有人能傷害你。”
“師尊,師尊!我要去找師尊!”
許慕言隻覺得心臟突然劇痛無比,好像有劍刃在裡面亂絞,他方才夢見玉離笙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雪地裡,周圍荒涼無比。
夢裡的師尊滿身都是鮮血,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就那麽定定地望著他,一言不發。
“我要去找師尊!我要親眼看看他,我要去找他,帶我去找他!”
許慕言夢魘一般,死死揪著自己的衣襟,在玉奉天的手掌心中,翻來覆去地打滾,放聲大哭:“我好痛,我好痛啊!”
“痛?你哪裡痛?怎麽可能會痛?”玉奉天不解,用佛光將許慕言籠罩住,急切地詢問道,“現在還痛麽?”
“痛!這裡,這裡好痛,像是有人拿刀子在剜,這裡痛!”許慕言抬手指向了自己的心口,搖頭大哭道,“我的心臟好痛!一定是師尊出事了!我要去找他!你放我去找他!!!”
“……”玉奉天僵了一下,不明白許慕言為什麽會突然心痛,便道,“你是做噩夢了吧?不怕不怕,沒人再敢傷你了,不怕,慕言,乖,不怕了。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他雙手捧起許慕言,將人護在了自己的心口,“慕言,乖,不哭了,那只是一個噩夢而已。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我向你保證,乖…不哭了。”
許慕言遲遲不能緩解,總覺得玉離笙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夢裡太真實了,玉離笙渾身都是血,哭成了那樣。
許慕言寧願那只是一個噩夢。
“我……我不能再待在這裡了,我得回去找他,我得去找師尊!”許慕言語無倫次起來,趕緊翻坐起來,抬頭望向了玉奉天,懇求道,“讓我再看他一眼,好不好?就一眼,我想看看他現在怎麽樣了,讓我回去看看他,好不好?”
玉奉天聽罷,濃眉狠狠蹙緊了,眼底流露出了怒色,不過很快,他又溫聲細語地安撫道:“你不必擔心玉離笙,他是何等高深的修為,你又並非不知,普天之下,誰能傷得了玉離笙?”
“可是……可是我總覺得他過得並不好,”許慕言低聲道,“我再一次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一定難過極了,我怕他會再度到處發瘋,我想回去看看他。”
“慕言,你要知道,你不過就是玉離笙飛升路上的一道情劫罷了,他若是遲遲勘破不了,又如何飛升?”玉奉天沉聲道,“難道……你不想回家了麽?”
第二百一十九章 慕言無效撒嬌
許慕言道:“我想回家。”做夢都想回家,想回去看看媽媽過得怎麽樣。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找一份工作,努力掙錢養活自己的同時,再把媽媽也接過來照顧。
再也不想看繼父一家子的臉色了,他那個傻批繼弟再敢過來找他的麻煩,許慕言就把狗東西照死裡揍。
可是他沒能如願回家,現如今還被困在此地,根本沒辦法離開。
許慕言心裡很不安,總是覺得玉離笙好像出事了,他默默安慰自己,玉離笙修為很高深的。
只要玉離笙不欺負別人,那就算不錯了。
這天底下又有誰能傷得了玉離笙。
“你就是太累了,所以總是喜歡胡思亂想。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兒的,等時機成熟了,我就放你回家。”玉奉天從旁溫聲細語地道,“你現在的元神很虛弱,只能待在金蓮中修養,有我保護你,誰也傷不了你。”
許慕言聽罷,抬手捏了捏絞痛的眉心,之後,他又抬頭道:“真的不能讓我去看一眼師尊麽?就看一眼……遠遠地看一眼,不現身……這樣也不行麽?”
玉奉天搖了搖頭道:“不行,你的出現只會讓他更難以割舍人世間的七情六欲,難道,你不想讓他勘破情愛了麽?”
許慕言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麽,微微低著頭,神情有些落寞。
“慕言,有我陪著你,還不夠麽?”玉奉天又開口哄他了,低聲道,“你從前對我極是熱忱,現如今卻好似冷漠了許多。”
“你明知故問。”許慕言如此道,背過身去,雙臂環胸,作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怎麽,還生氣了?”玉奉天見狀,有些好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許慕言的腦袋。